第19章 李淩嶼的病房中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韓言蹊站在門口看向她,笑容輕松愉快。
葉詩詩聽到他說,李淩嶼的那兩條腿在水裡泡了太久,又被車座卡住,傷到了關鍵神經
以後再也不能用了。
李淩嶼安靜地坐在病床上,仿佛葉詩詩在門外聽到的那道碎裂聲隻是個幻覺。
葉詩詩對上他漆黑的眼珠,看見一個幾近虛無的笑容。
那道笑容令她失神地走近,指尖輕輕觸碰上他蒼白的臉頰,目光中帶着悲憫與憐惜。
李淩嶼顯然對此十分高興。
他輕輕偏頭将半邊臉頰都置于葉詩詩的掌心,涼意的呼吸灑上了她的手腕:“你來看我了,詩詩”
這樣的李淩嶼,讓葉詩詩感覺他隻是一抹無法停留在人間的鬼魂。
“你還願意來看我,是不是證明,我做對了?”他笑容更深。
葉詩詩卻在這樣的笑容中清醒了過來。
她歎了口氣,避開李淩嶼那樣黏膩而病态的目光,将求助的眼神投向門口皺着眉看向這邊的韓言蹊。
李淩嶼的目光瞬間消失了。
他将臉偏過去不看他們,指尖卻悄悄搭在葉詩詩撐在床邊的手上。
那樣溫暖的皮膚幾乎要把他冰冷的身體都融化。
韓言蹊走過來看了他一眼,嘴角嘲諷地一勾。
他将手中厚厚一沓病例遞給了葉詩詩。
葉詩詩接過,一張一張看過去,每一張上都印有李淩嶼的名字。
這些繁雜的條目隻證明了一件事:李淩嶼的雙腿神經損傷不可逆轉,國内外均無治療可能。
他的感知神經隻能到達大腿,雙腿從小腿到腳尖的部分都毫無知覺,從此再也不能行走,也沒有痛覺。
還有夾雜在其中的幾張精神問題診斷證書。
抑郁症。
這就是醫生對他心理情況及自殺行為的全部判斷。
一年前被她治愈的病症,如今已經全然轉移給了曾經那個讓她患病的人。
葉詩詩将每一張都看完後,将手掌放在了李淩嶼的手背上:“你隻是病了,淩嶼,很快就能治好的。”
你隻是病了,詩詩,很快就能治好的。
李淩嶼看着她,心中回憶當初葉詩詩聽到他這樣不上心的安慰,是什麼感覺呢?
李淩嶼看着她,心中回憶當初葉詩詩聽到他這樣不上心的安慰,是什麼感覺呢?
他看進葉詩詩的眼睛裡,裡面盛裝着他的一整個倒影。
但那裡面隻有關心與憐憫,并不殘留一點對他的愛意。
他早就已經徹底失去葉詩詩了。
葉詩詩看着他空茫的眼神,替他掖好了被子。
韓言蹊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他可不是來給情敵守門的。
李淩嶼衆叛親離,父親乘着他倒下的時機從老宅裡跑出來要回他的财産,将貪婪寫在了臉上。
畢竟他那點小資産在李淩嶼手裡可是膨脹了一倍不止。
李淩嶼也狠得下心,醒來之後直接吩咐建所養老院,好将父親關進去,氣得李父直呼要斷絕關系。
韓言蹊呆在醫院等葉詩詩回來,也就沒錯過李家父子倆演的一出好戲。
但他可沒準備讓李淩嶼就着這事再對葉詩詩扮一次可憐。
韓言蹊冷笑着上前:“我看也就斷個腿而已,又沒截肢。”
“李廠長怎麼現在就柔弱得不行了?”
嘲諷完,他拉起葉詩詩的手就準備走。
卻又在門口讓人撞了個滿懷。
“啊對不起!”
清脆的聲音響起,葉詩詩總覺得這個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
她擡起被撞得有點暈乎的頭,和正準備扶她的女人目光撞在一起,雙方都愣住了。
“王吟湫?”
王吟湫看起來比兩年前成熟了一些,身形也豐腴了,不再是從前那副清瘦的模樣。
葉詩詩注意到對方的手指上戴了一枚全新的戒指。
她看起來已經知道了葉詩詩沒死的事,見到是她也隻是愣怔了一瞬,小聲說了句抱歉就繞過他們進了李淩嶼的病房。
兩人正準備離開,卻聽見王吟湫秋驚慌的叫聲:“淩嶼你在幹什麼?”
葉詩詩和韓言蹊對視了一眼,身後沒關緊的病房門緩緩打開了。
李淩嶼狼狽地半跪在地上,藍白條紋的病号服讓他看起來堪稱羸弱。
王吟湫正扶着他,他的目光卻從内穿透,直直地落在葉詩詩身上。
李淩嶼嘴唇顫動着,兩條沒有知覺的腿隻能累贅地拖行,他卻似乎想将自己的身體支撐起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