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靠近都像是踏在薄冰上,既渴望又克制。
這還是我們結婚后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在一個房間里。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莫名其妙的緊繃感,讓氣氛都變得令人不適了。
我為了緩解,于是半開玩笑地說:
「對了,我昨天看見你眼角長了細紋,還有了白頭髮。」
「你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梁浸?這五年的時間,你真的老了好多哦,我記得你好像只比我大三歲……」
梁浸的身形驀然僵住,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刺中,肩膀輕顫著。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
我察覺到不對勁,下意識偏頭去看他,結果手忽然被他攥住了。
梁浸舒了一口氣,嘴角牽起的弧度非常生硬,卻語調輕松地問我。
「那……湫湫會拋棄老了的我嗎?」
我沉默了。
雖然不知道怎麼會突然跳轉到這個問題上來。
但梁浸以前可從來不會問我會不會拋棄他的話。
甚至我和他吵架時,生氣地用分手威脅他。
他也只會無奈地搖頭,并且無比從容地對我說:湫湫,不準鬧小孩子脾氣,等見面我們再說。
然后真的等到見面的時候,他總有辦法讓我說不出完整的話。
以至于他笑著和我說見面再說這種話,我都控制不住地腿軟。
所以,他突然變成這樣。
是被誰拋棄了嗎?
又是誰的拋棄讓一貫從容冷靜的他產生了這種患得患失的心理陰影?
我思索得認真。
絲毫沒有注意面前的男人眸色一點一點沉下去。
十分鐘后。
我朝他笑了笑,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怎麼了?你這是被誰拋棄了嗎?怎麼這麼害怕?」
「可是梁浸,成年人就要習慣于被拋棄,不是嗎……」
尾音突然被碾碎在唇間。
梁浸不容我說下去,猛地扣住我的后頸,占有欲十足地吻了下來。
我被迫仰著頭連連后退,最后被他禁錮在床尾再也無處可躲。
梁浸抵著我的額頭,像個從深淵里剛爬出來的男鬼,死死盯著我,一字一頓地呢喃。
「湫湫,叫叫我的名字,叫一下我的名字,求求你叫一下我的名字……」
我平復著呼吸,順從地開口:「……梁浸。
梁浸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眼神都變得清澈了。
「湫湫,以后不要再說那種話,我已經不能承受再一次……」
話沒說完。
梁浸的身體劇烈搖晃了一下。
然后不受控制地前傾。
他不明白自己的身體為什麼會忽然失控。
一把抵住我身后的墻。
緊緊咬著牙關卻對藥效無可奈何。
對抗了大概十分鐘。
梁浸絕望地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最后無助地滑落在地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我終于松了一口氣,正要站起身,卻被什麼東西絆住。
低頭一看。
我驚訝地瞪大眼睛。
盡管在藥效的作用下梁浸睡得特別沉。
可他的手居然還能牢牢攥著我的裙擺不撒。
8
我掰開梁浸的手,把他沉重的身軀推倒在床上,還貼心地給他蓋上被子。
然后給閨蜜發消息。
「我決定好了,你現在來接我,我馬上收拾好東西。」
閨蜜的車很快出現在樓下。
并且瞠目結舌地看著我推著十來個箱子出門。
「我的姐,你這是把除了梁浸以外所有的東西都搬出來了吧?」
第3章
「沒有,給梁浸留了身衣服,廢話少說,快來幫忙。」
閨蜜連連搖頭:
「梁浸一睜眼發現家里所有的東西,除了他以外所有的東西都被你裝走了,不知道會什麼反應呢,他不會報警吧……」
我輕輕揉了揉鼻子:
「不知道,他應該會不在意吧,或者是高興?畢竟他甩掉了自己的植物人妻子,還可以和他現在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你說得對,確實是我在這段關系里主動一些,是我對他一見鐘情,是我追的他,是我向他求的婚,他好像一直是被動的,甚至還有點隱隱的抗拒……」
「我想,如果不是因為我在結婚第二天就變成了植物人,估計我們早就離婚了。」
閨蜜嘆氣,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后發動了車子。
9
我帶著大包小包搬進了閨蜜郊區的房子。
每天時不時地刷著手機。
既想看到梁浸移情別戀的新聞,又害怕自己真的看到。
這種矛盾的情緒就像毒蛇一樣啃噬著我的五臟六腑。
讓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就這樣過了兩天,閨蜜終于看不下去了。
她約了個局,把我從被子里挖出來:
「我的姑奶奶,你看你成天悶在屋子里,人都成什麼樣子了?你身體剛恢復,就應該多出去走走。」
「再說了,許湫湫同學,難道你想用這副尊容去和梁浸離婚嗎?那還不讓他笑掉大牙。」
「搞快點搞快點,收拾一下,我們要出門了。」
我拗不過她,只能無精打采地起床和她去了酒吧。
閨蜜約了很多人,甚至還有多年沒見的高中同學。
我咬著吸管,看著面前向我敬酒的儒雅男人,實在想不起來是誰了。
閨蜜笑嘻嘻地趴在我耳邊說。
「許湫湫,你什麼腦子?你不記得他了?他是咱們班宋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