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太太,顧小姐。」她微微頷首,聲音清越。
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放大,瞬間驚喜地站起身,幾步迎上去,親熱地去拉她的手:「夢夢?秦夢!真是你?天啊,福利院一別,好久不見!」
秦夢也彎起唇角,露出一個無可挑剔的、極其「友好」的微笑:「是啊,曉菲,好久不見。」
她的手指,卻在我觸碰到她的瞬間,極其輕微又無比堅定地,拂開了我的手。
指尖的涼意一閃而過。
等管家和媽媽的目光移開后,她微微傾身,湊近我耳邊,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氣音,冰冷地吐出幾個字:
「顧曉菲,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
7
秦夢。孤兒院里,唯二能被那個魔鬼陳院長「另眼相看」的孩子。
她靠的是腦子,是每次都能給福利院拉來大筆捐贈的;我靠的是「聽話」,是能完美扮演院長需要的「乖順」傀儡孩子。
一山不容二虎。
都是院長身邊的「跟班」,為了那點可憐巴巴的「特權」和安全感,我們倆從互相看不順眼,迅速升級成死對頭。
使絆子,搶食物……是我們在福利院的日常。
她的出現,絕對、絕對、不是巧合!
顧衍就沒信過我,他大概覺得,顧家這些年認回來的「女兒」夠開個博覽會了,誰知道我這個是不是更高明的騙子?
顧父顧母思女成狂,容易被「親情」蒙蔽,用「破產」來試探,大概是他們能想到最狠的招了。
但顧衍不同。
他是外人,是養子。
他足夠冷,足夠清醒。
他怕顧家這潑天富貴,最后不明不白落進我這個「冒牌貨」手里。
嘴上說著顧家的錢當然該給顧家的女兒,可這世道,誰又會嫌錢多咬手?
秦夢扶了扶她那副精致的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得像手術刀,將我上下掃描一遍,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真沒想到……」
她聲音里帶著點玩味,「當年福利院的顧曉菲,搖身一變,還真是首富家的千金了。」
她用只有我們兩個可以聽見的聲音說:「你說,我要是『不小心』跟媒體朋友聊聊,聊聊首富千金當年在孤兒院,是怎麼給霸凌者當幫兇、怎麼踩著別人往上爬的……該多好玩啊。
秦夢欣賞著我瞬間繃緊的下頜線:「你猜,是記者給我的爆料費多,還是你爸他們,為了壓下這丑聞,愿意給我的『封口費』多?又或者是你那個哥哥……」
比愛人更了解你的,永遠是死對頭。
她知道我的軟肋在哪里。
我避開她咄咄逼人的問題,也笑了,眼神平靜無波:「秦夢,你從小就是我們院里最聰明的。」
「你當然知道,怎麼選,才能把『利益』最大化,對吧?」
她盯著我看了幾秒,忽然展顏一笑,恢復了那副優雅家庭教師的模樣:「顧小姐,敘舊結束。咱們該開始上課了。」
抬手看了看腕表,補充道:「哦,友情提示,我的課,從進門那一刻起,就開始計費了。」
一堂課結束,我「恭敬」地送這位昂貴的家庭教師出門。
看著她的車消失在林蔭道盡頭,我靠在冰冷的門框上,心里一陣抽痛。
媽的,我就想安安靜靜當個只會花錢的廢物千金,怎麼就這麼難?總有刁民想害朕!
8
送秦夢離開后,我臉上那點強裝的「友好」
第3章
笑容,在她車尾燈消失的瞬間就垮了下來。
疲憊、厭煩,還有一絲被拿捏的不爽。
演戲是本能,但對著秦夢演,格外耗神。
我揉了揉發僵的臉頰,轉身回屋。
二樓的陰影里,一道頎長的身影靠著廊柱。
顧衍指間夾著煙,猩紅一點在昏暗中明滅。
他隔著鏤空的欄桿,將我從門口到客廳的細微表情變化盡收眼底。
煙霧模糊了他的輪廓,但那雙眼睛,銳利依舊,帶著洞悉一切的冷嘲。
秦夢的出現,只是他對我的第一次警告。
他在告訴我:顧曉菲,你的底細,我想查,易如反掌。
接下來的日子,風平浪靜下暗流涌動。
顧衍開始執著于一件事——再次驗證我的 DNA。
可惜,他遇到了一個「潔癖」成精的妹妹。
我的房間自己打掃,一塵不染,連根頭髮絲都別想找到。
喝過水的杯子?立刻洗凈擦干收進消毒柜。用過的碗筷?親手清洗,不留指紋。梳頭都在密閉的洗手間,掉落的頭髮第一時間沖進馬桶。在他眼里,我活得像個無菌實驗室里的樣本。
這些「潔癖」的舉動,落在他眼里,全成了欲蓋彌彰的心虛。
͏他對我的態度,肉眼可見地越來越差。
這天,父母受邀參加一個重要的慈善晚宴。
偌大的別墅,只剩下我和顧衍,空氣都凝滯得能擰出水。
他堵在二樓樓梯口,居高臨下:「顧小姐,」
「現在家里就我們兩個,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特殊手段,讓那份 DNA 報告顯示你是爸媽的女兒。」
「我不在乎,也懶得追究。只要你識相點,現在立刻收拾好你的東西,夾緊尾巴滾出顧家,我就當你從來沒出現過。否則……」
他后面的話沒說,但威脅的意味濃得化不開。
要是平時,我絕對繞著這位煞神走。
但今天……
我垂著眼,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樓梯扶手,沒應聲,耳朵捕捉著庭院外可能傳來的任何一絲引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