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我們顧家的，用我們顧家的，我們哪里對不起你了？老爺子當年如果知道你是個抱錯的野種還會把那些股份留給你嗎？現在阿邵回來了，你難道不該把屬于他的東西還回來了嗎？」

顧淮捂著臉沒說話，但身子挺得筆直。

「如果不是念著這些年的情意，我也根本不會親自走這麼一趟，和我回去簽了那份股份轉讓書，我還可以保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我在國外為你打點好了，你以后就別回來了，免得阿邵見了多心。」

眼看顧淮雪白的臉上多了一個巴掌印，我氣壞了。

大叫著沖了過去，卻被一個壯實的男人推倒在地。

我不顧疼痛再次爬起來，用頭去撞開那個女人，把顧淮死死地擋在身后。

「顧淮才不是野種，他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他比所有人都要好！你不許打他！」

我把外套脫下來：「我有的是力氣，我打人最疼了！」

女人被人扶著站穩，看向我的眼神和叫林芷的女孩一模一樣。

「我聽他們說過，你是和阿邵定過娃娃親的那個傻子？」

我正要反駁。

顧淮冷冷道：「這就是顧夫人的風度？」

女人拍了拍袖口，嗤地一笑：「也是，這傻東西原本就是安排給你的，可憐我們阿邵委屈了這麼多年。」

顧淮只是看著我，伸手幫我擦掉臉上的灰塵。

女人有些不耐煩了：「時間差不多了，趕緊上車。」

一個男人過來抓顧淮。

我張開嘴，一口咬下去。

「你為什麼這麼壞，你才不配做她媽媽，沒有媽媽是不愛自己的孩子的！」

女人的臉色很難看：「他一個野種，我養他這麼多年還不夠？你算什麼東西來教訓我？」

我又踢又打，卻依然無法將顧淮從男人手里搶過來。

正在我要撿起地上的石頭時。

「夠了。」顧淮拍掉那個男人的手，突然將我用力的向懷里摟了一下。

我整個人都呆住了，鼻間全是他身上清淡的花香味。

那是我在他門外種的野花。

下一秒，他便放開手，輕輕將我推了出去。

「回家去。」他說。

我回神，馬上搖頭：「她欺負人！」

他的臉冷下來，是我從來沒見過的嚴肅：「二妞，聽話！」

我的眼淚干了又掉，一抽一抽：「可是她……她說的不對，她才不配做媽媽。」

「我知道。」他似乎想伸手幫我擦掉眼淚，最后只是將手袖進口袋。

「我教你的那些東西都記住了嗎？」我用力點點。

「那就好。」他輕輕笑道，聲音很低，似乎在唇間輾轉，「以后不要讓人欺負了，知道嗎？」

我用力擦著眼淚，還是看不清他的樣子。

女人突然道：「這麼難舍難分，不如把她也一起接走吧。」

顧淮瞬間轉身：「走吧。」

我的心越跳越快，好像要跳出胸腔一般。

我沖他大喊：

「顧淮，你等我，我，我馬上回來！等我！」

我頭也不回地往家跑去，耳朵里像灌了風，直吹得我心都在疼。

15

盡管我用盡全力地奔跑，回來時，還是只看到了車尾。

「顧淮！顧淮！」

我拼命地追，鞋子掉了，頭髮也散了。

我還摔了一跤。

可那車子離我越來越遠，到最后連一個黑點都看不見了。

我終于撲倒在地，手腕像著了火似的。

我突然想起了爸爸離開的那一天。

第8章

媽媽也是這樣去追他，我被她抱在懷里，媽媽的眼淚砸在我臉上。

我慢吞吞地爬起來，忽然有些難過。

媽媽那天病得很重，我要去找醫生，但是她拉住我，讓我去叫王嬸過來。

她們說了很久，王嬸一邊抹眼淚一邊點頭：「好，我答應你，二妞我們要了。」

媽媽叫我過去，摸著我的臉說：「二妞，你答應媽媽，將來你要嫁給三棍子。」

我不敢不答應，抹著眼睛點頭。

隔天，家里來了很多人，他們把媽媽拉走了。

王嬸將我抱在懷里，捂住我的眼睛：「二妞，你要開開心心，把自己照顧得好好的，媽媽才會放心地去天堂。」

可是我沒有。

我沒辦法嫁給三棍子。

他不要我了。

他那麼好，應該娶一個更好的人。

可是我好難過。

心好像被人撕成了兩半。

我趴在地上哇哇大哭。

不知過了多久，面前有黑影落下。

接著，頭頂響起一道熟悉的聲線。

「追了這麼久，就是為了讓我看你掉金豆豆？」

我嚇得抬起頭，頓時瞪圓了眼睛。

顧淮蹲在我面前，頭上出了些汗，笑容卻比陽光還溫柔。

「我來了，你要對我說什麼？」他聲音如徐徐的微風，讓我的難過和傷心都煙消云散了。

我呆呆地看著他，忽然想起什麼。

「我，我要把這個給你。」我把手伸出，汗漬漬的護著一塊五角形狀的小石頭。

「你說的，如果我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你就不會再難過了。」

他抬頭看我。

我抹了把眼睛上的汗，掌心蟲蟄了般地疼。

他的眼睛很亮，又像是蒙了一層霧。

我看不懂。

但我知道，他不喜歡這里。

這里的水很清，山很高，草很綠，可困不住一只想要高飛的鳥兒。

我用力地擠出笑容：「你以后會記得我嗎？我叫二妞。住在王家村左手第二戶，我養的雞會生很圓很大的蛋，我種的瓜全村最大，我還會修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