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相间的场面。

我们三人已经说不出话。

「选错了，会死的。」林淼淼说，「十分钟后，我要知道凶手是谁。」

我们三人重新坐稳在凳子上，我哆嗦着看了看脚下，我以为的地板，是一片虚空。

我们，悬浮在一片以林淼淼的意愿构成的空间里。我们的生死，都在她的掌控中。

「大春，你怎么知道淼淼是在跳楼的前一天看见的我和蒋文旭？」淑雯开口，表情竟然有些轻松释然。

「你自己说的啊！」

「我只说蒋文旭骂她脏，我可没说是什么时候。花花，你说是不是？」

我仔细回忆我们几人的对话以及淼淼死后我们的交流。

淼淼死后，我们三人绝口不提与淼淼有关的任何事，也许是担心淼淼的死给我们造成伤害，我们被保送到了三所不同的学校读研，彻底和过去告别。

今天是我第一次知道淑雯和蒋文旭对淼淼说过那些话。

而大春，却直接点出了他们伤害淼淼的时间是在那一个下午。

「大春，是你吗？」我看着大春，不敢置信。

「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大春眼泪汪汪。

「你知道的可多了。」淑雯哼了一声，「因为你看起来最无害，所以我们都喜欢找你吐槽，你把收集到的信息，都发到了天涯论坛，你的 ID 是『我的三个奇葩室友』，对吗？」

「大春？」我再次喊她，希望听到大春说些什么来辩解。

可是，大春眨了两下眼睛，泪水汩汩：「对，我是把你们的秘密都写给网友看了，我还说你们是奇葩，你们约会的地点也是我告诉淼淼的，但我没让你们刺激她，你凭什么说我害了淼淼。」

「因为。」淑雯停顿了片刻，「是你把淼淼被害的视频发到网上去的啊。」

啪嗒。

大春脖子上的锁链被她晃响，还是胆小畏缩的样子，但回答的话却令人害怕。

「你怎么知道？」

「大春，你真的这么做了吗？」我质问她，「如果没有那段视频，淼淼的事会很快过去，她不会被网暴，也不会和蒋文旭分手。」

「花花，我没打算害她。我只是刚好需要一个素材让我的账号火起来，然后碰巧收到了一个林淼淼的投稿。

而且，我给她打码了。后来舆论发展成那样，那是意料之外。」

被淑雯揭穿，大春反而平静不少，她擦着眼泪：「我们现在要担心的是，淑雯早就知道是我在网上发的视频，她为什么不说。她刚刚，是存心要蒋文旭死。现在，她又要把问题引向我，她想杀死我。」

「我对杀你没兴趣。」淑雯眼里全是不屑。

我不知道淑雯是不是要存心杀死蒋文旭，但对大春没兴趣可能是真的，过去，她向来不把我和大春放在眼里。

我们和她，没有爱，没有恨，只有官方的和谐，偶尔的各取所需。

眼前，房间里只有三人。

淼淼要找害死她的凶手报仇，淑雯曾抢过淼淼的男朋友蒋文旭，又利用淼淼设的复仇局，借势杀了蒋文旭。

之后，淑雯披露，淼淼被猥亵的视频是大春发网上的。

大春，还把她的三个室友，也就是我、淑雯、淼淼，称为奇葩，用我们的秘密去网上换取点击。

这里，没有无辜。

十分钟很快就要到来，她们俩，谁是淼淼要的凶手？

蒋文旭溅在我们身上的血液还未干透，如果不给一个名字，那死去的可能是自己。

要投票了。

大春对我说：

「花花，我承认我那件事情做错了，但你不会忘了淑雯和林淼淼是怎样欺负我们的吧？」她看我的眼神充满希冀。

她知道，她只要提起这件事，我一定会和她紧紧站在一起。

虽说是四人寝室，但日常里，淑雯喜欢和林淼淼在一起，我喜欢和大春在一起。

大三那年暑假，蒋文旭送了林淼淼一只香奈儿的小包，林淼淼挎着它和淑雯在寝室里叽叽喳喳高兴了好久。

之后，林淼淼把包放在寝室里和淑雯出去喝奶茶，回来的时候发现包被小刀划了。

林淼淼认定这事是我和大春因为嫉妒干的，气哄哄要找证据，淑雯说，也许可以翻一翻我们的衣柜。

于是，林淼淼把我和大春的衣柜翻了个底朝天，东西乱七八糟扔了一地。

一番徒劳之后，又对着我和大春的书桌踢踢踹踹，不止一次让辅导员找我们谈话，直到她在她放包的地方发现一颗不起眼的突出来的钉子。

辅导员出面调解，这件事就以诡异的钉子当了凶手结束了。

事后，林淼淼请我和大春吃饭，淑雯作陪，说什么不该戴有色眼镜看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我和大春并没有多话。

林淼淼借着她漂亮，会撒娇，让我和大春甚至淑雯吃闷亏的时候不少。

淑雯跟着林淼淼，虽然不出头不主动，但推波助澜的时候我们都知道。

「花花？」大春提醒我赶紧做决定。

「大春，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淑雯。」情感告诉我把淑雯推出去没错，但理智说，不能冤枉别人。

淑雯是个故意杀人的坏人吗？

「淑雯，你为什么要杀蒋文旭？」

「你明明讨厌我还要来问我，不难受吗？」淑雯压根不准备和我好好说话。

「我和你不同，我不希望冤枉任何一个人。」

「还真是你一贯的做派。」淑雯直直地看着我，「不过，花花，你还能隐藏多久？」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会说不懂。你总是微笑，点头，什么都答应什么都说好，你当然会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淑雯诡异地笑，「不过，已经是这个时候了，我只想说我曾经对不起你，对不起淼淼。杀蒋文旭，是因为我要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我不知道淑雯到底是喜欢蒋文旭，还是喜欢淼淼喜欢的东西。

淼淼是我们四个当中最漂亮的女孩，全年级公认的美女。淑雯虽然长得也很不错，但只要林淼淼在，淑雯就只能是第二。

淼淼对室友很好，追求者送的东西，她总是和我们分享。她自己的衣服、化妆品，只要可以外借的，从不吝啬。

对于这些分享，我和大春总是会表现得很开心，但淑雯不同。

她不止一次在淼淼不在场的时候说：「我自己有钱，有自己的追求者，我为什么要用她的二手货？」

可即使是这样说，淑雯还是会买和林淼淼同款的衣服，化同样的妆容，与林淼淼亲切地挽着胳膊。她们就像是一对异姓姐妹。好到，喜欢对方的男朋友。

淑雯暗暗喜欢了蒋文旭好久。

因为淼淼要考研，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图书馆，而且，为了专心，通常不要蒋文旭陪。蒋文旭有许多时间是不用绑定林淼淼的。

这就是淑雯的机会。

在林淼淼死前，淑雯和蒋文旭一个欲拒还迎，一个疯狂撩拨，两个人黏黏腻腻，但碍于林淼淼的存在，始终没有捅破那层关系。

林淼淼被猥亵后，也是蒋文旭先有了分手的想法，淑雯才顺水推舟和蒋文旭在一起。

淑雯和蒋文旭一共好了半年，这个消息我是断断续续从大学同学群里知道的。

有人说淑雯觉得对不起林淼淼，也有人说蒋文旭又看上了别人。

两个人在社交软件上吵得很凶，几乎互相掀了老底，很难看。

这是他们不顾一切要在一起时，我们没想到的结局。

我猜，没有林淼淼喜欢的蒋文旭，对淑雯是没什么魅力。

也许，淑雯自始至终在意的，永远是求而不得的情绪。

淑雯，你对不起我。因为你把莫须有的罪名推给我，让我受到别人的非议。

淑雯，你对不起林淼淼，你不该插足她的感情。

但是，你没有害死她。

唯一被你害死的，只有蒋文旭。

现在，你是要给蒋文旭殉情。

铁链绷紧，林淼淼来了。

「害死我的人是谁呢？」

铁链越来越紧，我感到脖子和身体快要被分开，然后听到淑雯大喊：

「是我害死了你！」

我和大春听到铁链扭动，恐惧万分，然后。

嘶啦，淑雯被撕碎了。

我抑制不住呕吐，空间晃动，再度清醒时，只有我和大春坐在虚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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