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橫拉著我的手，邀功般地走到病床前。

「好了，現在所有麻煩都解決了。」

他靠在我的肩膀上，不耐煩地打了個哈欠。

「許舟，我好困吶，咱們回去睡覺吧。」

林翩芊憤怒得渾身打顫，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她奮力地撲向我，臉色扭曲。

「賤人，你賠我孩子！」

周橫不悅地擰眉，死死鉗住林翩芊的脖子。

「閉上你的狗嘴！她是我老婆！」

直到林翩芊渾身漲紅，不自覺地翻起了白眼。

周橫才嫌惡地松開了手，用濕巾仔仔細細地擦干凈手。

在她的咳嗽聲中朝我賣乖：「老婆，我擦了兩遍手呢，擦得干干凈凈。」

林翩芊捂住脖子，笑得一臉怨毒。

「擦得干凈嗎？你哪里我沒舔過？」

林翩芊指著周橫狂笑：「周橫，你又在裝什麼貞潔烈夫？咱們什麼姿勢沒試過，輪得到你裝無辜嗎？」

周橫撲上去，死死掐住她，滿臉都是戾氣。

「許舟，我還，還拍了視頻呢，你要不要看？」林翩芊看向我，眼底滿是挑釁。

周橫冷笑，雙手不斷用力：「你找死。」

林翩芊被迫仰起頭，吃吃地笑了：「周橫，你殺了我又有什麼用呢？」

她軟糯的語調里沁滿了劇毒，嘴巴一張一合。

「你永遠比不上你那死鬼哥哥。」

「你老婆肚子里的，不就是你哥哥的種嗎？」

16

我最終還是拉開了他們。

原來抽離掉感情，看得還真是挺爽的。

但鬧出人命就不好了。

周橫凄惶地湊過來，看到我后退的動作，只能小心翼翼地撫上我的肚子。

「沒關系的，」他話說得更快，就像是在安慰自己，「我們還會有第二個寶寶，第三個寶寶。」

他猛地抬頭，眼睛亮得像是星星。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在我臨產之際。

周橫帶領的團隊攻克了技術難關，把集團股價推到了一個可怕的數值。

電視臺正播放著周橫的采訪。

他系著溫莎結，笑得內斂克制：「以前太瘋了，確實年少輕狂。是我愛人一直包容我，關心我。」

他看著鏡頭，桃花眼里的深情溢了出來。

「好在無論我跑去哪里，回來時她還等在原地。」

他傲然站在那里，就像是王來到了他的領地。

周橫按滅了屏幕，彎下腰親了親我的額頭。

「再看我就不好意思了。

他陰沉沉地看向我的肚子，又沖我開心地揚起嘴角。

「我們，還會有孩子的，到時候我帶著你們一起參加采訪。」

我輕輕地推開他。

用從未有過的，堅定又冷酷的語氣。

「不會再有了。」

周橫微微瞪大了桃花眼。

我聲音里帶上了一絲歡快。

「周橫，我不會再等你啦。」

17

我挺著肚子，緩緩地坐下。

認認真真地開口：「周橫，我其實是很愛很愛你的，你不是特別知道嗎？」

「我剛到周家的時候，是你第一個接納了我，我真的很感謝你。」

「你國際高中的時候，特別喜歡賽車，我自己學了修車。在每一個你逃出去跑圈的夜晚，我都躲在樹叢里，帶著急救包。」

我自嘲地笑了笑：「野道的蚊子可毒了，可我心甘情愿。」

「可很愛很愛，也是有盡頭的。」

周橫喉頭滾動，不停地搖頭。

「從十二歲到十八歲，你出國的那四年，我每天盼望你回來，只要你回來，」

我看著他，聲音輕得就像是呢喃：「我就不顧一切和你私奔。」

「你回來了，可林翩芊也回來了。

第5章

我開始覺得是在做夢，等了好久，才發現是噩夢。」

周橫急促地眨眼，這個連父母離世、被長輩行家法都沒掉過一滴淚的男人。

終于哭出了聲。

這算是榮耀嗎？

讓一個天不怕地不怕、游戲人間的浪子為自己流下眼淚。

我迷茫地想。

可那麼真摯綿長，橫貫了我半生的愛戀。

如果就換來一滴輕飄飄的眼淚。

那就太像是一場笑話了。

我深深地呼吸，把哭腔死死咽了回去。

「也許我們是相愛的，周橫，可惜沒把時間湊在一起。」

「所以，我們還是算了吧。」

18

我坐著專機出了國。

周橫用盡各種手段阻攔，可還是敗在一個老人手里。

周老爺子坐在專機上。

他顯得更老了，就像是香港篇里的僵尸，滿臉都是衰敗的樣子。

可依舊，積威甚重。

這個中年喪妻喪子，老年失去自己愛重長孫的老人，終于露出了一絲疲態。

他說：「是我錯了。」

在我十八歲生日前夜。

這個在商海沉浮幾十年的商人，在昏暗的書房里宣布了一個決定。

他說他用大半身家救的企業越來越好，他也很高興。

但是周氏投的錢，不能給其他人用。

我還記得雪茄在陰影處明明滅滅。

那個昔日慈祥的爺爺，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如果舟舟三十歲之前還沒懷上我周家的子孫，那許氏就更名，成為周氏的子公司。」

我忘記我是怎麼答應的了。

十八歲的孩子以為三十歲很老很老，很遠很遠。

十八歲的孩子，以為愛能抵御萬難。

真心實意的愛，能在原地等來自由的浪子。

是我錯了。

所以之后愛恨糾纏，怨念橫生。

甚至為了達成目的昏招頻出。

就都該是我的孽債。

19 周橫視角

我從小就覺得，我是來這個世界當皇帝的。

上天賜給我好相貌，給了我超高的智商，還不忘讓我出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