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張頓時也懵了:“不對啊,我前天還跟看守所的兄弟通電話,說多“關照”這小子呢……”
話音未落,宋疏薇突然猛拍方向盤:“停車!掉頭!”
小李手忙腳亂地挂擋:“長官,咱們不回去了嗎?張虎這号人,我讓人帶兩個弟兄過來抓就是了。”
“少廢話。”
“他一定不對勁!”
張虎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突然加快了腳步,瘸腿的幅度都大了幾分,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耗子。
但是沒多久車很快追上了蹒跚的身影。
宋疏薇推開車門時一把抓住了準備跑的張虎。
他僵硬地轉過身,帽檐下的臉在樹影裡白得像張紙,看清宋疏薇的靴子時,膝蓋一軟差點跪下去。
“宋……宋團長。”
張虎的聲音發顫,整個身子也因為害怕止不住的發抖,“您怎麼在這兒……”
宋疏薇沒說話,隻往前邁了兩步。
她眼裡閃着冷光,壓得張虎幾乎喘不過氣。
“跑什麼?你又沒犯事兒,看見我,就這麼怕?”
張虎的喉結上下滑動,帽檐又往下壓了壓:“不……不是跑……我就是……就是急着回家……”
“回家?”
宋疏薇的目光掃過他磨破的鞋跟,“看守所的牆,什麼時候改成你家大門了?”
這句話像塊石頭砸在張虎腳邊。
他猛地擡起頭,眼裡的驚慌幾乎要溢出來,嘴唇哆嗦着:“我……我是被保釋出來的!對,保釋!有位……我家親戚可憐我出錢替我作保,說我認錯态度好……”
宋疏薇挑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腰間的槍套,“親戚?你不是孤兒嗎?哪裡來的親戚?住在哪兒?”
張虎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支支吾吾地往牆角縮:“我……我不清楚……他就說是我遠房表舅的朋友……我當時在裡頭快餓死了,他說能保我出去,我就……”
“所以你就信了?”
宋疏薇突然逼近一步,陰影将張虎整個罩住,“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平白無故花大價錢保你這個混混?你當我是三歲小孩?”
張虎的腿肚子徹底軟了,順着牆根滑下去半坐半蹲,雙手亂搖:“真的!長官!我真不知道!我出來就是想找個地方躲躲,我躲您是怕……我怕您還惦記着上次的事……”
“惦記?”
宋疏薇笑了聲,笑意卻沒到眼底,“我是惦記着到底是誰出錢雇傭你的?”
“是,是徐川行。“
“他給我錢讓我做的!”
張虎的臉色慘白,嘴上卻極力說着。
“他給了你多少錢?”
“五十塊!”
“五十塊!”
“五十?你當時不是說一百嗎?到底給了多少?”
話說到一半突然卡住,張虎的臉唰地褪盡血色,捂着嘴往後退了兩步,像是恨不得把剛說的話咽回去。
宋疏薇的眼神驟然銳利如刀:“再給你一次機會到底是誰?”
“是白明舟。”
火車哐當哐當碾過鐵軌,窗外的風景像褪色的舊照片,一幀幀的往後退。
徐川行看向冰涼的玻璃窗上,冰涼的觸感讓他回過神來。
他是徹底離開了。
這一世,他沒有在那場婚姻裡磋磨一生,而是早早的離開。
他心裡又後怕又慶幸。
後怕的是自己沒有那麼大的決心,慶幸的是自己已經徹底放下了宋疏薇這個人。
車窗外掠過一片金黃的油菜花田,他忽然想起,結婚那年春天,他也曾騎着自行車載宋疏薇經過類似的油菜花田。
他原本以為可以安穩地度過一生。
可沒想到這安穩,原來是用無數個被忽略的日夜堆起來的。
他想起上個月發燒到39度,她卻隻顧着白明舟,半夜回來時更是一句關心都沒有。
他的生日永遠是一碗寡淡的面條,因為她記不清日子,可是白明舟的生日她卻可以提前準備。
在沒有親身體會到她對自己的不同時,徐川行是覺得沒什麼的。
可是後來他才一步步體會愛與不愛的差别。
宋疏薇不愛他,他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直到他死前。
那年他剛考上縣紡織廠的維修工作,但是宋疏薇的一句不希望他去工作。
他心一軟,把通知書鎖進了箱底,從此成了宋家竈台前打轉的“傭人。”
“悔嗎?”心裡有個聲音問。
徐川行閉上眼,眼淚終于沒忍住,順着臉頰滑進衣領。怎麼會不悔?悔得腸子都快青了。
如果當年沒有那麼偏執,是不是就不會有後來這些年的委屈?
火車猛地晃了一下,他打了個激靈,才發現自己竟在恍惚中濕了眼眶。
還好,老天爺像是看他太苦,給了他一次重來的機會。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車廂裡的鼾聲此起彼伏。
徐川行把頭靠在硬邦邦的椅背上,疲憊像潮水般湧來。
他決心要去學紡織,要靠自己活下去。
念頭剛落,眼皮就重得擡不起來,他在火車的搖晃裡,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車廂裡突然騷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