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徐川行是家屬院出了名的好丈夫。
每天傍晚六點,他都會準時把宋疏薇的軍裝熨得筆挺,連褶皺都要一絲不苟地撫平。
七點整,廚房裡準會飄出飯菜香,紅燒肉炖得軟爛,青菜炒得碧綠,米飯蒸得粒粒分明。
八點一到,他必定會守在大門口,等着宋疏薇的腳步聲在樓道裡響起。
可今天,家裡一片淩亂。
衣服堆在沙發上沒疊,爐竈冷冰冰的,連地都沒掃。
徐川行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這張年輕的臉,指尖微微發抖。
他重生了。
上一世,他愛了宋疏薇一輩子,用盡全部力氣去捂熱她的心,可直到死前才知道,
她早就偷偷做了上環手術,甚至立下遺囑,要把白月光的孩子收養為兒子,把所有的遺産都留給他們父子。
而他徐川行,和她相伴五十年,卻連一個字都沒被她提起,仿佛他從未存在過。
這一世,他再也不要犯傻了。
徐川行平靜的接受了重生的事實,而後拿着報告出門,做了兩件事。
“宋疏薇……”徐川行張了張嘴,鮮血湧出喉嚨。
前世今生都是一樣,他都要死了,她眼裡卻還是隻有白明舟。
他滿身是血,緩緩閉上了眼睛。
徐川行感覺自己漂浮在一片黑暗裡,耳邊是嘈雜的說話聲。
“不好了,患者大出血,血庫告急!你們誰是a型血?”醫生急促的聲音刺進耳膜。
“我是!”白明舟的聲音溫潤,“我來給他獻血。”
“不行!”宋疏薇立刻打斷,聲音冷硬,“你身體虛弱,不能獻血。”
“可是徐同志現在情況危急,等從别的醫院調血,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白明舟聲音帶着擔憂。
“等不了也要等。”宋疏薇的語氣不容置疑,“我不會讓你為他冒險,哪怕一丁點都不行。”
徐川行的心像是被狠狠攥住,疼得他喘不過氣。
原來在她心裡,他的命,連白明舟的一滴血都比不上。
劇痛襲來,他徹底陷入黑暗。
再次睜開眼睛時,刺眼的白光讓徐川行不适地眯起眼。
“謝天謝地,你終于醒了!”護士正在調整點滴,見他醒來松了口氣。
徐川行喉嚨幹澀,聲音沙啞:“……最後是誰給我獻的血?”
護士歎了口氣:“是從其他醫院調過來的,本來有位男同志血型匹配,可以直接獻的,但你妻子強行阻止,非要等調血。”
護士歎了口氣:“是從其他醫院調過來的,本來有位男同志血型匹配,可以直接獻的,但你妻子強行阻止,非要等調血。”
他壓低聲音,“真是太兇險了,昨天等血調過來的時候,你差一點就不行了……”
徐川行指尖微微蜷縮,心頭一片冰涼。
“對了。”護士猶豫了一下,“你做完手術後應該要有家屬陪着,但你妻子非要去照顧那位突然崴腳的男同志,不肯過來,你還有其他家屬嗎?”
徐川行搖搖頭:“沒有。”
護士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說,輕輕帶上門出去了。
病房裡安靜下來,徐川行望着天花闆,眼眶幹澀得發疼。
他早該知道的。
在宋疏薇心裡,白明舟哪怕隻是崴了腳,也比他生死攸關重要。
接下來的幾天,徐川行自己換藥,自己吃飯,自己忍着疼去衛生間。
同病房的大哥看不過去,偶爾會幫他倒杯水,歎着氣說:“宋團長也太不像話了,自己老公傷成這樣都不來看看!”
徐川行隻是笑笑,沒說話。
他早就習慣了。
上輩子,他高燒四十度,宋疏薇在訓練場帶兵,連個電話都沒打回來。
而他躺在床上一整天,滴水未進,最後還是鄰居發現不對勁,翻牆進來給他送了藥。
那時候他還傻傻地替她找借口,覺得她是軍人,責任重,顧不上家是正常的。
可現在想想,她隻是不愛他罷了。
出院那天,徐川行自己收拾了行李,慢慢走出醫院大門。
剛下台階,就看見宋疏薇扶着白明舟從另一邊出來。
白明舟腳上纏着繃帶,走得很慢,宋疏薇的手臂穩穩地托着他,眉眼間是他從未見過的耐心。
見到徐川行,宋疏薇皺了皺眉:“上車。”
語氣平淡,像在命令一個士兵。
徐川行沒動,宋疏薇已經扶着白明舟上了吉普車,見他站着不動,語氣冷了幾分:“還愣着幹什麼?”
徐川行隻好沉默地上了車。
“明舟腳崴了,家裡沒人照顧。”宋疏薇一邊發動車子,一邊通知他,“我接他來家裡住幾天。”
不是商量,是通知。
徐川行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平靜地“嗯”了一聲。
反正這個家很快就是白明舟的了,他不過是個臨時住戶,有什麼資格反對?
到家後,白明舟的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