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與相國府的歲月靜好截然不同,此時的靖王府籠罩在一片夜色之中。
書房内,姬昱将最後一名侍衛也遣了出去,直到确認四周無人,才從袖中取出那封已經看了數遍的信箋。
信紙上的字迹蒼勁有力,正是她母親靖王的親筆。
姬昱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字句,仿佛能透過紙張感受到母親握筆時的力度。
“吾兒昱兒:
邊關軍務已畢,不日将返京複命。北狄使節同期抵京,女帝命你代為接待,務必謹慎行事”
姬昱的目光在“北狄使節”四個字上停留許久,眉心不自覺地蹙起。
北狄使節過些日子才到,為何元翎前些日子就到了京城?
三日前,宮中曾設宴款待此子。
姬昱作為靖王世女,自然在受邀之列。
宴席上,那位北狄帝卿元翎就坐在她斜對面,一襲豔紅色錦袍,在一衆華服貴女中顯得格格不入。
最令姬昱在意的,是那位帝卿看她的眼神,不像其他男子那般低眉順目,而是直直地迎上她的目光,甚至在她舉杯時遙遙相敬。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在宮燈下閃爍着奇異的光芒,仿佛能洞穿人心。
“主子在想什麼,這般入神?”
皎月恭敬的上前,奉上了一杯熱茶。
姬昱回過神來,将信紙折好塞回袖中,擡眸看了皎月一眼,并未發話。
“看主子神色凝重,可是王爺信中說了什麼?”
那信上還帶着靖王府的火漆,皎月能看出是姬昭傳來的信,自然不難。
姬昱沉吟片刻,倒是沒瞞着皎月,“母親即将回京,還提到了北狄使節一事。你覺得北狄人此時來訪,所圖為何?”
皎月聞言在姬昱對面坐了下來,目光投向窗外漸暗的天色,“北狄人最擅騎射,每年春獵都是他們炫耀武力的時機,今年卻提前月餘派使團來訪,确實蹊跷。”
“正是如此。”
姬昱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着桌面,“而且陛下對此似乎并不着急,今日早朝上甚至沒有提及春獵籌備一事。”
姬昱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着桌面,“而且陛下對此似乎并不着急,今日早朝上甚至沒有提及春獵籌備一事。”
“陛下心思深沉,必有打算。”
皎月的聲音放低了些,“王爺此時回京,恐怕也與這事有關,主子還是要早做準備”
姬昱眼中閃過一絲銳利,“接着說。”
“北狄近年來屢犯邊境,王爺鎮守邊關多年,與他們交手數次。如今突然派使團來訪,甚至使節中還有北狄王寵愛的元翎帝卿,現下已經在官舍下榻”
皎月意味深長地看着姬昱,“屬下覺得,未免太巧合了些。”
姬昱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母親信中讓我負責接待北狄使團,恐怕這也是陛下的意思,這是試探,也是機會。”
“主子明白就好,王爺不在京中這些時日,您處事穩重,朝中多有贊譽。此次若能妥善處理北狄使團一事,必能在陛下面前更進一步。”
姬昱面上卻無半點喜色,她重活兩室,太清楚朝堂之上的風雲變幻,今日是座上賓,明日就會是階下囚。
眼見他高樓起,眼見他高樓塌,不外乎是。
更何況現在這件事涉及兩國邦交,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
“皎月,我總覺此事沒那麼簡單。”
姬昱走到書架前,取下一卷邊疆圖志展開,“北狄人向來崇尚武力,若真有和談之意,大可等到春獵之後,以比武結果定談判籌碼,如今提前來訪,倒像是”
“倒像是專程為了避開春獵。”
皎月從善如流地接上她的話,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猜測。
姬昱的手指在地圖上北狄王庭的位置點了點,“除非他們自知春獵必敗,或者”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或者春獵上會發生什麼讓他們不得不提前行動的事。”
書房内一時寂靜無聲,隻有燭火偶爾爆出輕微的噼啪聲。
窗外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一輪新月懸在天邊,灑下清冷的光輝。
“主子打算如何應對?”
姬昱收起地圖,神色已經恢複平靜,“先摸清北狄使團的底細,特别是那位元翎帝卿。母親不日将回京,在此之前,我不能輕舉妄動。”
“主子這也是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