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
他雙膝跪地,一個身價上億的男人,此刻姿态卑微到了塵埃裡。
可我隻覺得可笑。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顧白岩,你午夜夢回,枕着你那張意大利定制的床墊時,會不會夢見念念?”
我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像在問他今天吃了什麼。
“他會不會哭着問你,爸爸,你為什麼不要我了?”
他猛地擡頭,眼裡的血絲更重了,嘴唇哆嗦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就受不了了?
我嘴角的弧度更冷。
“還有,當初你為了你那個好秘書,一次次指着我的鼻子罵我‘毒婦’,罵我‘蛇蠍心腸’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你會離不開我?”
“有沒有想過,你會像現在這樣,跪在這裡,求我回去?”
他啞口無言,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最後一絲力氣,頹然地垂下頭。
看着他這副模樣,我心底那口被堵了八年的惡氣,終于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我輕輕笑出了聲,俯下身,湊到他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一字一頓。
“真賤啊,顧白岩。”
他渾身一震,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裡瞬間燃起熟悉的怒火。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握緊了拳頭,青筋暴起,像是下一秒就要跳起來掐死我。
可那怒火隻燃燒了一瞬,就硬生生被他壓了下去,變成了更深的痛苦和哀求。
“秋雨我們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難道你真的就一點都不念了嗎?”
他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聲音裡帶着最後的掙紮。
感情?
我平靜地看着他,緩緩抽回自己的手。
我平靜地看着他,緩緩抽回自己的手。
“從你和劉倩在辦公室裡不清不楚,眉來眼去那天起,我就一直在忍。”
“我忍着惡心,幫你處理她故意灑在你身上的咖啡漬。”
“我忍着心痛,聽着你在夢裡喊她的名字。”
“我忍着屈辱,看着你把她帶回家,住進我和念念的房子裡。”
我無意識地撫上我手腕上那道月牙形的舊疤,那裡早已感覺不到疼痛,就像我那顆死了的心。
“我以為,為了念念,我什麼都能忍。”
“直到他死。”
“顧白岩,我忍不下去了。”
我的聲音很輕,卻狠狠砸在他心上。
他眼裡的光,徹底熄滅了。
“如果你真的還想為我好,為念念贖罪,”我看着他,最後一次,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說出最後的請求,“就離我遠點。”
“永遠,别再出現。”
他頹然地松開手,踉跄着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在夕陽的餘晖裡,被拉扯得孤單又可悲。
他一步步地,走出了我的花店,走出了我的世界。
“叮鈴——”
門口的風鈴再次響起,一個金發碧眼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奶聲奶氣地用英文說:“姐姐,我要一束最漂亮的洋桔梗,送給我媽媽!”
我将地上那支被顧白岩碰掉的花剪撿起,扔進垃圾桶。
然後轉身,臉上挂起最溫柔的笑。
“好的,沒問題。”
我的新生活,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