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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客廳空空蕩蕩。
我顫抖着手,撥通電話。
“媽”
話剛出口,淚水就先一步湧了出來。
“念念她死了。”
電話那頭的人爆發出一聲尖叫。
“什麼?!死了?那顧白岩的錢我們家下個月的房貸怎麼辦?你弟弟的工作怎麼辦?!”
我如墜冰窟,難以置信自己聽到的話。
“我要離婚。”
“離婚?”我媽的聲音瞬間拔高,尖利得刺穿我的耳膜,“冷秋雨你瘋了!我們家好不容易才攀上顧家這棵大樹!你敢離婚?”
“你兒子都死了,你還矯情什麼?不就是個小三嗎?你忍忍不就過去了?隻要你還是顧太太,我們家就有好日子過!”
“我告訴你,你别給我作妖!你現在就去給顧白岩下跪道歉!就算是去舔那個小三的鞋,你也得給我把顧太太的位置保住!”
“你要是敢離婚,我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你就死在外面,别回來!”
“啪。”
我挂了電話,流淚滿面。
三天後,殡儀館。
我抱着一個冰冷的木盒子,走出了那扇沉重的大門。
念念,我可憐的女兒,最終隻化作了這一捧小小的、再也不會笑鬧的灰。
“媽媽,念念想去看海,想和爸爸媽媽一起。”
她稚嫩的聲音還在耳邊,可如今,隻有我一個人了。
我抱着骨灰盒,回到了那個所謂的“家”。
客廳裡,劉倩正悠閑地敷着面膜,指揮着傭人把我的東西都清理出去。
看到我,她慢悠悠地揭下面膜,露出一張嬌嫩的臉。
“姐姐回來啦?白岩說你這幾天心情不好,讓我别打擾你。這些東西,姐姐不介意我幫你處理掉吧?”
她的目光,落在我懷裡緊緊抱着的盒子上。
“這是什麼呀?看着好精緻,給我的禮物嗎?”
她笑着走過來,伸手就要搶。
“别碰!”我厲聲喝道,像一頭被觸了逆鱗的母獅。
劉倩被我的反應吓了一跳,随即委屈地癟了癟嘴,“姐姐,你兇什麼嘛我就看看”
劉倩被我的反應吓了一跳,随即委屈地癟了癟嘴,“姐姐,你兇什麼嘛我就看看”
她說着,竟趁我不備,一把将盒子從我懷裡奪了過去!
“還給我!”
我雙目赤紅,理智的弦“崩”地一聲斷裂,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劉倩捂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我,眼淚說來就來。
她忽地踉跄着後退一步,整個人向後倒去。
手中的骨灰盒也脫手而出,狠狠砸在地上。
四分五裂。
白色的灰,紛紛揚揚,灑了一地。
那是我的念念我的全部
我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像瘋了一樣,用手去攏地上的骨灰,想把它們一點點裝回去。
“念念對不起媽媽沒保護好你”
“小倩!”
一聲暴喝從玄關傳來,顧白岩沖了進來,将倒在地上的劉倩心疼地摟進懷裡。
劉倩立刻找到了主心骨,護着肚子,哭得梨花帶雨:“白岩我好怕我就是想看看姐姐手裡的盒子,她就推我她是不是嫉妒你護着我,想害死我們的寶寶”
顧白岩的目光刀子一樣剜在我身上,看到地上散落的骨灰時,他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随即被更深的暴怒取代。
他甚至沒有問一句,擡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冷秋雨!你這個毒婦!”
這一巴掌,用盡了全力,我的嘴角瞬間嘗到了血的腥甜。
他看也不看地上的狼藉,一腳踩過我女兒那還未聚攏的骨灰,将劉倩打橫抱起。
“你不是要離婚嗎?好!我成全你!”
他的聲音充滿了無盡的厭惡與鄙夷。
“我們顧家,要不起你這種下作的賤人!”
他抱着在他懷裡得意勾起嘴角的劉倩,匆匆離去。
我跌坐在地,呆呆地看着他皮鞋印下那片淩亂的灰白。
心,已經痛到沒有知覺了。
他們走後不過幾分鐘,顧白岩就讓律師給我發來了離婚協議書。
我迫不及待地簽了字,将地上的骨灰收攏,小心放進盒中。
而後毫無留戀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