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些一陣陣的耳鳴,将他推回了自己的車上。
公路上,一輛輛車疾馳而過。
這兩年已經開始流行起簡單輕便的車輛,但李淩嶼還是開着他那台不算靈便的老式車。
兩年前,李淩嶼在報複完孫旭江那些人後,就再一次站上了那棟樓的天台。
他睥睨着這座城市,眼神卻空洞茫然。
造謠的人已經道歉,歸還了葉詩詩的清白;父親向他坦誠了自己做過的事,但他無可奈何;葉詩詩的母親進了監獄
然後呢?他該做什麼?
李淩嶼一點一點,将自己挪動到了天台的最邊緣處,若是有人旁觀,絕不會認為他是在看風景。
他按壓着自己的心口,那裡似乎存在着跳動,又似乎早已空寂一片。
她帶走的不隻是那些祈願着能飛向天國的哭聲,還有一顆日益腐爛的心髒。
葉詩詩離開得越久,他就越是能感受到自己體内的靈魂正在抽離的感覺,那樣的痛苦,隻能用一寸向前邁進的步伐來解決。
隻要邁出去就好了
李淩嶼注視着眼前的幻象。
葉詩詩穿着血紅色的大衣,渾身殘破不堪,但她還是用那雙溫暖的眼睛對着李淩嶼露出了一個微笑。
李淩嶼回以笑容,正要張開雙臂回應那個擁抱
又是一隻讨厭的手,拉住了他的衣服,接着幾人一起使勁将一心求死的少爺拽了回來。
幾個年過三十的男人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淩嶼不悅地回頭掃視一圈,看着父親安排來“保護”他的這幾個人。
應該是監視才對吧。李淩嶼冷笑。
從李淩嶼退休之後,李家父親的懼怕就日益增長。
他既害怕自己唯一的繼承人那顆從未放棄過的求死之心,也害怕兒子在一個已逝去的女人的注視下
揮刀向他那些出賣了兒子才保住的财産。
那天李淩嶼從墓園回來時,手中捏着一沓照片。
李父永遠也無法忘記兒子那雙血紅的眼睛。
因此,安插在他身邊的那些人也越來越多。
對此,李淩嶼嗤之以鼻。
但後來,李父又幹了人生中最糊塗的一件事:
他找來了了一個和葉詩詩有幾分相像的女人。
他找來了了一個和葉詩詩有幾分相像的女人。
将她帶到李淩嶼身旁時,李父故作高傲地說:“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我花點錢随便一找就有一大把。”
那一天,李淩嶼對他的生父動了手。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已經忘記了那時的觸感。
但他記得那時的感受,他想起了葉詩詩。
他也曾經對葉詩詩冷嘲熱諷,指責她不該一味地給那個有名無實的母親寄錢。
那時候的葉詩詩多麼憧憬他,仔細思考後,雖然還是不忍心完全不給,但也限制了次數的份額。
他對此感到滿意,卻不為自己随口的指責負責。
直到後來看到那些葉詩詩母親在演唱會和記者面前為難她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揮刀向父母是有代價的。
哪怕是不合格的父母。
幾個保镖将李淩嶼拽下來後也是心有餘悸,他們低估了情愛這檔事的影響力。
如果就這麼讓李淩嶼死在面前,那他們也别想完完整整地回家了。
而這隻是第一次而已。
兩年以來,李淩嶼的自殺嘗試從未間斷過。
他從葉詩詩的沙發上找到了一把藏得匆忙的水果刀,上面殘留着細微的血迹。
李淩嶼想起了那天幾乎要把天空都炸碎的煙花裡,他眼前姹紫嫣紅,耳邊卻哽咽的一句話。
她說生日快樂,我們分手吧。
于是李淩嶼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
他将那柄水果刀壓在了頸側,一絲血線湧出——
當然還是被打斷了。
再之後的高壓電、割腕、把自己壓在水裡窒息
他所能嘗試的條目數不勝數。
保镖們數次面臨失業危機,到最後已經有些習慣了。
半年前,李淩嶼逼得父親不得不讓權後,他們終于獲得了解放——
去看管被困在老宅裡的李老爺。
李淩嶼蠶食權力的速度飛快,他似乎天生就有這方面的天賦,卻又屢次三番抛下家族的産業天南地北地跑
隻為了追逐一個虛無缥缈的幻影。
到現在,幻影成為了實質,卻再也不困于李淩嶼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