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李淩嶼捂着傷痛複發的手臂想,明明是我赢了。
為什麼輸了的那個看起來卻比他更像勝者。
精心裝點過的舞台上,數架攝影機嚴陣以待。
台下數萬觀衆隻喊着一個名字,一個曾經叫他們流淚流到心碎的名字。
本以為再也不會見面,但“葉詩詩重生歸來”的新聞報紙卻如同雪花一般洋洋灑灑地落進了每一個人眼中。
聚光燈一盞盞亮起,所有目光的焦點處,那道熟悉的纖細身影依舊穿着一身耀眼灼目的紅裙。
絲滑的綢緞如同流動的血漿,将那具軀體勾勒出驚心動魄的美感。
這是時隔兩年的,葉詩詩回歸演唱會。
美到極緻的臉頰上畫着鮮紅的彩繪,身後的投影屏中緩緩投射出這次演唱會的主題——
“血肉”。
聽起來詭異又殘忍的名字,卻在那道清麗婉轉的歌喉下變得美輪美奂。
就如同一個個娓娓道來的故事,而這些故事,唱的都是一個名叫葉詩詩的人的一生。
這次除卻以前的老歌以外,最重要的就是三首全新的作品:《生長痛》、《一場終醒的夢》和《我的血與肉》。
第一首歌,講了一名貪婪的母親,在錢财揮霍殆盡後,那永不滿足的目光漸漸看向了自己的兩個女兒。
葉詩詩赤足走在舞台邊緣,嘴角挂着淺笑輕輕哼唱。
“剝開外皮成就你的美麗,可曾聽見我枯槁靈魂哀泣”
“寄生蟲标榜弱勢汲取生機,供給她養分又何止一朝一夕”
她将這首歌送給了最開始那二十年的葉詩詩。
第二首歌所講述的是,一個陷在名為愛情的繁華夢境裡再也無法醒來的女人。
“情書成灰,墜落高樓的愛又怎可挽回。”
這一句是她對自己三十歲之前的十年所下定的判詞。
第三首歌卻是唱了一副枯萎的骨架如何長出血肉的過程。
她想将這首歌送給未來的自己。
在國外治療的那段時間,她一度痛苦到支撐不下去。
但死過一次的經曆告訴她,死亡無法帶來救贖。
隻會給真正愛着她的那些人帶去地獄而已。
于是她一次又一次地進入化療室,醫生與病友都誇贊着她的樂觀與堅韌。
那樣溫暖的環境裡,即使再過痛苦,也沒有複發過抑郁症,哪怕一次。
臨回國前三個月,她才第一次被告知,自己已經有了治愈的希望。
她欣喜若狂,韓言蹊卻比她還要高興。
于是剩下的時間裡,他們幾乎全都在日複一日地治療。
于是剩下的時間裡,他們幾乎全都在日複一日地治療。
她複建時,韓言蹊堅持要放下工作自己輔助她,哪怕他已經找了最好的護工。
她彎着淚眼看向台下對她微笑着鼓掌的那個人,那是隻有他們才懂的默契。
隻有他才知道,葉詩詩為了回到這個舞台花費了多少努力;
也隻有她才知道,韓言蹊為了葉詩詩的今天耗費了多少心血。
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安靜坐着的李淩嶼目睹了這一切。
罕見的是,他沒有對此感到憤怒。
此刻,心中的痛苦遠遠蓋過了他的嫉恨之心。
他知道葉詩詩的第二首歌唱的是誰,沒有人比李淩嶼更加清楚。
他也比所有人都了解為什麼會有這首歌。
李淩嶼擡着頭,目光黯然地看向會場最中心。
他終于及時聽到了一首葉詩詩唱給他的歌。
很可惜,是最後一首。
很可惜,是這一首。
三個小時的演唱會讓每個人都盡了興。
葉詩詩回到休息室時尚且帶着笑容,即使很累也讓她累得心甘情願。
但這笑容也隻維持到了這裡。
“你怎麼來了。”葉詩詩看向門口站着的李淩嶼。
李淩嶼将外套挂在手臂上,嘴唇繃成了一條直線,目光卻眷戀無比地纏綿着她。
但也實在心疼她那樣疲憊的嗓音。
他側過身,露出剛才被擋住的禮盒:“這是我父親家鄉那邊的枇杷膏,對嗓子有好處,不介意的話希望你能收下。”
不愧是李廠長,送禮時都一副命令的語氣。葉詩詩諷刺地想。
“我不敢收,畢竟上次李叔叔送我的一份‘大禮’可不怎麼讨人喜歡。”
李淩嶼知道她指的是他和王吟湫的那些照片,臉色白了一瞬。
“詩詩你聽我說,我和王吟湫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葉詩詩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再次重申一遍,李廠長,我對你的這些事情不感興趣。”
她歎了口氣。
似乎回國之後,她歎氣的時候越來越多了,而且幾乎每一次都是因為李淩嶼。
她并不想在結束演唱會後這樣疲憊的狀态裡再去一次一次地和李淩嶼嗆聲。
又實在是反感他這副糾纏不清的樣子。
這個時候,她突然體會到了當初李淩嶼看待她的感覺,于是聲音更加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