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你和星星就別藏了！我們早就發現你倆在談戀愛啦！」

「就是！我們都嗑了好久你們的 cp 了！」

「老師我舉報！班長每次路過星星的座位都偷偷捏她的手！」

「你們還是知道的太少，我才是他倆愛情的見證人！」

盛陽也跟著起哄，然后就被圍起來盤問八卦。

我和路燃對視一眼，看著對方羞紅的臉笑出聲來，然后大大方方地牽起手。

又掀起一陣嘈雜的哄笑聲。

「星星！班長！快過來我給你們拍照！」

一個追星的女同學帶來了她珍藏的單反，招呼我們過去拍合照。

我笑著拉起路燃，還沒邁出一步，熟悉的眩暈感襲來。

我僵了一下，路燃敏銳地意識到什麼，探究又擔憂地看向我。

我只是扯了扯他的袖子，笑著搖了搖頭。

「我沒事，我們快去拍照。」

「班長，你怎麼回事啊？和女朋友的合照誒，拜托笑得開心一點啦！」

女同學笑著打趣。

我回頭用手指扯起路燃的嘴角，佯裝生氣。

「快笑一下啦，我要拍美美的照片！」

我燦爛地笑，挽住路燃的胳膊，和笑得一臉勉強的路燃拍了兩張合照。

閃光燈閃過，畫面定格，也讓我身上的沉重和麻木越發明顯。

直到聚會結束，人群散去，我才脫力地倚靠在墻上。

我攔住路燃要攙扶我的手，輕聲撒嬌。

「小孩兒，今天可以背我回家嗎。」

少年緊抿著唇，還是順從地蹲在我面前。

我趴在他寬又瘦削的背上，手指輕輕描摹他脊梁的形狀。

「路燃。」

「嗯。」

「小孩兒。」

「嗯。」

我們擠在小床上，路燃緊緊摟著我，把玩著我的手指。

我一遍遍叫著他的名字，他一遍遍地回應我。

「要記得到未來見我。」

眼前被黑暗籠罩的最后一秒，我聽到他堅定的回答。

「好。」

13

「路燃！」

「我在呢，星星。」

驚醒的時候，我嘴里還喊著路燃的名字，眼角被眼淚帶出一片濕潤的刺痛感。

眼前是熟悉的臥室頂燈，柔和的光暈透過燈罩灑下，不再是出租屋斑駁的天花板或醫院慘白的長廊。

路燃蹲在我面前，擔憂地望著我。

他穿著柔軟的灰色家居服，金絲眼鏡后的眼睛盛滿了關切，一如往常的溫柔，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更深沉的東西。

是那個屬于未來的，我熟悉的，卻又剛剛在時光長河中重新認識了一遍的路燃。

不是八歲的倔強西瓜頭，不是十五歲陰郁疲憊的叛逆少年，不是十八歲青澀又故作冷淡的少年。是二十七歲的他，我的丈夫。

時間線……終于對上了嗎？

巨大的、遲來的認知像海嘯般瞬間沖垮了理智的堤壩。

那些被強行分割在不同時空的記憶碎片——書房的淚與情書、小賣部的電子鐘、冰冷醫院的長椅、狹小出租屋的面香、大雨中的狂奔、高考結束的擁吻、以及每一次撕心裂肺的離別……

所有的畫面、聲音、觸感、氣味，如同被打翻的調色盤，瘋狂地、洶涌地、帶著灼熱的溫度一股腦兒灌進我的腦海。

「路燃！路燃！」

身體快于思維，我從床上坐起來，不管不顧地撲向他。

雙臂用盡全力地、死死地環抱住他的脖頸。

仿佛要將他整個人揉進自己的骨血里，以此確認這不是又一個轉瞬即逝的時間線，不是下一秒就要消散的虛影。

第9章

我的臉頰緊貼著他溫熱的頸側，眼淚像決堤的洪水，瞬間浸濕了他肩頭的衣料，滾燙一片。

「小孩兒……我的小孩兒……路燃……我的路燃……」

我語無倫次，泣不成聲。

破碎的音節里混雜著他的名字和那個獨屬于我們穿越時光的、帶著無盡憐惜與歸屬感的稱呼。

這個名字出口的瞬間，我清晰地感覺到懷里寬闊溫暖的身軀，驟然僵硬如石。

時間仿佛凝固了。

臥室里只剩下我無法抑制的的痛哭聲和他驟然變得粗重、屏住的呼吸。

幾秒鐘的死寂，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然后，那雙原本只是下意識輕拍著我后背安撫的大手，猛地收緊！力道之大，幾乎要將我的肋骨勒斷。

他不再是那個被動的承受者，而是以同樣甚至更強大的力量，將我更深、更緊地嵌入他的懷抱。

「星星……」他的聲音嘶啞得厲害，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從靈魂深處艱難地擠出來。

「你叫我什麼？你……你想起來了？真的全部想起來了？」

他將我推開一點點的距離，足以讓他那雙盈滿水汽的眼睛，死死地、貪婪地、一寸寸地審視我的臉。

鏡片后的目光不再是單純的擔憂，而是翻涌著驚濤駭浪般的狂喜、不敢置信、還有積壓了太久太久的、深不見底的委屈與酸楚。

「是我！是我！路燃！」

我用力點頭，眼淚大顆大顆滾落。

「我都想起來了！八歲！十五歲！十八歲！每一個你！」

「那個小賣部門口背著奧特曼書包的笨蛋！那個在臟巷子里叼著煙裝大人的混蛋！那個在雨里把校服給我、背我回家還嘴硬的傻子！那個高考完抱著我親的……」

后面的話被一個滾燙的、帶著咸澀淚水的吻徹底堵了回去。

不再是少年時青澀的試探，也不是新婚夜的溫柔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