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奕澄被自己的朋友賣了?
如果他知道周時序見到我的第一眼就反水了,不知道會不會氣哭。
想到鐘奕澄那張臉上可能會出現的表情,譬如茫然、疑惑、生氣、委屈、抓狂……
那雙好看的眼睛里甚至有概率會沁出粼粼水光。
我心情很好地垂眼看周時序,語氣溫和:「你想要什麼?」
他很誠實,也很聰明。
如果他待價而沽等待的顧客是我,我愿意聽一聽看見他出售自己的價碼。
周時序沉默幾秒:「我想跟著你。」
這一刻我忽然不合時宜地想起了一個笑話。
——我們圈子里把這個叫「跟」。
(05)
進入山莊時,鐘奕澄恰好也剛到。
他的目光在我和周時序身上一掃而過,嘴角明顯揚起了一點點,甚至還很明顯地和周時序打了個眼色。
周時序:「……」
我:「……」
我佯裝沒看見這一幕,也沒發現他眼角眉梢間的竊喜。
「這是你朋友?好面生啊。」鐘奕澄狀似無意地問。
「不是。」我似笑非笑,「這是我男伴。」
鐘奕澄的笑容僵在嘴邊。
眾所周知,鐘家兄妹出席任何活動都不帶男伴和女伴。
鐘奕澄曾經嘲笑我傲慢:「你就是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你嫌他們麻煩,你覺得任何人都不配站在你身側。」
那時我不緊不慢地反問他:「那你為什麼也不讓別人陪著你?是不想嗎——還是,哥哥,你不會在等我邀請你吧?」
鐘奕澄的臉就憋紅了,咬牙切齒地讓我不準亂說。
話末還強調一遍他是我哥哥,注意分寸。
這句話他說過不下一千次。
「我是你哥哥!」
「鐘令音,我是你哥。」
「你知不知道我是你哥哥。」
他平時從不像一個哥哥。
又笨又呆,干壞事時會心虛,經常被我氣得跳腳。
只有在強調自己身份的時候,才稍微嚴肅一點,表現得像一位真正穩重的兄長。
可是現在,我坦蕩地表示我有了一個男伴。
明明這個男伴是他的朋友,明明這一切都是他所期盼的,但他好像說不出話來了。
半晌,鐘奕澄才「哦」了一聲,轉身離開。
畢竟是剪彩。
鐘奕澄穿了一件剪裁得體的高定西裝,掐出勁瘦的腰,挺拔的背和寬闊的肩,腕上戴著一只名表,比平時看上去貴氣幾分。
我欣賞了好幾秒,才收回目光。
(06)
宴會廳里,我問身邊的周時序。
「你在想什麼?」
周時序從剛才起就一直在思考。
看上去并無異樣,眼神卻飄忽。
第3章
他停頓片刻。
然后誠實地告訴我:「小鐘總,我在想你和鐘奕澄的關系,好像不是別人說的那樣。」
語氣平鋪直敘,坦蕩平靜。
我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血液加速流動,心跳的速率快于常人。
他緊張了。
因為自己的回答。
他怕我生氣,怕我對他產生厭惡,以至于直接將他驅逐。
我彎眼:「我以為我的風評還不錯,不會讓你這樣如履薄冰。」
周時序望著我,慢慢說道:「我不確定要如何獲得你的好感,將計就計還是諂媚奉承……我只能選擇實話實說。」
我不需要知道他為什麼要獲得我的好感。
這世上想討我歡心的人太多,我沒有那麼多時間一一追究原因。
我唇角笑容依舊,弧度沒有任何變化:「你接近鐘奕澄是為了接近我?」
「是。」
「這樣。」我嘆氣,「鐘奕澄聽到又要心碎了。
他不為所動:「我不會主動傷害他。」
「如果是我的命令呢?」我語氣溫和,「你應該知道,改換陣營,是需要一份投名狀的。」
周時序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復雜,大概是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他自己都不確定。
他遲疑了。
可他最后還是開口:「你不會的。」
迄今為止他的回答都很有趣,讓人有繼續溝通的欲望。
可我還是好奇:「為什麼不會?」
「因為鐘奕澄不會威脅到你,我們的計劃你應該也早就知道了。」周時序凝望著我,那雙漆黑的眼睛亮若星辰,「小鐘總不屑于對威脅不到自己的人下手。」
我也安靜地看了他幾秒。
隨后我語氣含笑,換了個問題:「你就不怕我們兄妹情深,我會因為你對他的背叛而生氣嗎?」
俊美至極的青年再次遲疑幾秒:「我不知道。」
又是一個讓人意外的答案。
「我以為你會說,哪有兄妹情深。
鐘奕澄和鐘令音面和心不和,幾乎是眾所周知的秘密。
也就只有我們的家人還覺得都是外面的人不明真相ẗû₄,挑撥離間。
周時序像是遇到一道難以解決的題目,眉頭微微皺起,最后輕輕搖頭:「小鐘總,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所以他在賭。
以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向我投誠的人。
鐘奕澄派來的那些朋友,大部分都忠心耿耿,和他一樣漂亮但愚蠢,除了愛玩沒什麼別的特長。
但有一小部分實在不可靠,跟了我一段時間就主動向我告狀,還主動請纓要當諜中諜。
甚至有一個還和我說,他可以帶鐘奕澄「學壞」,他朋友新開了家酒吧,里面有很多好東西都能用在鐘奕澄身上,他可以讓鐘奕澄徹底無法和我競爭。
我當時只是笑了笑。
第二天他家就被搜出大量違禁物品,審理速度很快,判決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