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985年夏，漠河。
顧惟城抱着兒子骨灰，紅着眼找到軍區政委提交離婚報告，離開徐錦繡。
“顧老師，我們都知道你剛失去兒子很難受，可軍區都知道你對徐團長一往情深，這樣，組織審批也要一個月，這段時間你們倆再溝通溝通。”
顧惟城慘然打斷：“不用了，這是我們雙方深思熟慮的決定。”
這份離婚報告，早在結婚的。
顧惟城不可能作假。
陳钊憤憤的罵：“徐錦繡這個絕情女人，平安剛去世她就迫不及待收養别人做兒子，這以後你離開了漠河，她估計都不會給平安燒紙……”
顧惟城心頭一緊，俯身抱起骨灰壇，神情卻無比堅定：“那我就帶着平安的骨灰一起走！”
最後，顧惟城隻在墓地給平安立了個衣冠冢，算做入了地府的門，靈魂有了依托。
辦完這一切，他回到家屬院已經到了傍晚。
顧惟城回家，一眼就看到隔壁門口堆成山似的營養品。
不但有麥乳精，連燕窩阿膠這種死貴的補品也有好幾大包。
顧逸澤被家屬院的嫂子們圍着，羨慕着，卻一眼看到了孤零零的顧惟城，忙擠出人群沖他走來。
“惟城回來了，快來，爸媽給咱倆寄了東西。”
顧逸澤小跑過來攬住了顧惟城的肩膀，把信封塞到他手裡：“爸媽都很惦記你，專門給你寫了信，我猜裡面肯定也放了不少錢票。”
說完，顧逸澤根本不等顧惟城同意，自顧自拆開信封，展開。
信上隻有寥寥兩行——
“顧惟城，當初你搶了你哥哥的老婆，現在就照顧好你哥哥，這是你欠他的！否則顧家絕不會認你這個兒子！”
周圍有不少人看見了信，個個都往顧惟城身上瞟。
議論聲直往顧惟城耳朵裡鑽。
“顧惟城天天熱臉貼冷屁股，徐團長還對他那麼冷淡，原來是搶了哥哥的女人，怪不得見不得徐團長不讓對顧逸澤好。”
“親兄弟怎麼品行差那麼多，難怪連爹媽都不喜歡，你們看，送來的營養品都沒他的份兒。”
等大家看夠了戲，顧逸澤才後知後覺團緊信，淚眼不知所措。
“對不起啊，惟城，我真不知道爸媽寫的是這些，他們可能還介意你當初非要娶錦繡的事兒……”
這三個月裡，顧逸澤就慣會用這種伎倆，在人前激怒顧惟城，讓他歇斯底裡的發瘋，去映襯出顧逸澤的真善美。
可平安去世讓顧惟城清醒，他不會再被顧逸澤牽着鼻子走。
他從顧逸澤手裡抽回信，淡淡回複：“當初你跟人私奔，爸媽逼我代替你和她結婚，我才放棄在京市大學當老師的機會，不得不來到漠河。”
“你現在颠倒黑白，敢不敢發誓，如果你說得是假話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話落，轟隆一聲，恰好一道悶雷炸響。
話落，轟隆一聲，恰好一道悶雷炸響。
顧逸澤瞬間煞白了臉，吓得不敢多說一個字。
見狀，周圍人都臉色古怪看向顧逸澤。
這時，家門突然被從裡打開，徐錦繡匆匆走出來，沉着臉斥責顧惟城：“大庭廣衆之下你瞎說什麼？跟你哥哥道歉！”
顧惟城掃她一眼，平靜開口：“讓讓，我要進屋。”
兩人擦身而過，他的衣服擦着女人的手而過。
徐錦繡心裡隐隐一陣異樣，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這時，顧思寒忽然從屋内沖出，手裡舉這一個錄音玩具就要砸：“壞男人！欺負我爸，我要把顧平安的東西全毀了！”
顧惟城瞳孔一震，這可是平安的遺物，裡面存着平安臨死前的遺言！
“住手！”
他嘶喊着，揮着手就要沖上去，可剛擡手卻别徐錦繡狠狠拽住：“做什麼！你還要打孩子？”
話音未落——
“咔嚓”一聲，錄音玩具被摔成了幾塊。
“不！”
顧惟城凄苦的悲鳴中，平安稚嫩又虛弱的聲音從玩偶中傳出——
“我有非常愛我的阿爸，有永遠保護我的阿媽，平安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隻響了一句，錄音戛然而止。
玩具已經徹底壞了。
顧惟城強忍着悲痛，顫抖着蹲下聲，把四分五裂的錄音玩具撿起來。
他沒護住平安，也沒護住他留給他的最後念想。
他仿佛看見平安在他跟前又死了一次。
看見他安慰他别哭，說他不疼……
顧惟城護着碎裂的玩具，絕望又痛恨凝向徐錦繡：“這錄音玩具裡的話……是平安留給你的最後遺言。”
“他最後阖眼時，說他有點累，想睡覺了，等阿媽來了，就叫我叫醒他……”
“他臨死都還在等着你去看他！可你呢？徐錦繡！你幫着外人害死了你的兒子，午夜夢回你就不會虧心嗎？！”
顧惟城的嘶喊太悲切，一時間，徐錦繡都被震得說不出話。
直到顧思寒被吓得哭了起來，顧逸澤沖進了屋。
“弟弟，你敗壞我的名聲就算了，不能總拿孩子開玩笑，我早上帶思寒去領糧食的時候還見你把平安送去軍區幼兒托教所了。”
“錦繡，不信你問思寒，孩子可不會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