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梁浸的這些聊天記錄更加證實了。
我對他的結論是對的。
他沒變心，他是瘋了。
我關閉群聊，抬眼看向梁浸。
梁浸死死垂著頭。
像是被人發現了自己那些不為人知的罪行，認命地垂下頭，渾身都在發抖。
我嘆了口氣，放低了聲音。
「梁浸，看到這些東西，我很難過……」
梁浸瞳孔一縮，痛得連呼吸都忘了。
我面向他，用盡全部力氣才把他僵硬的身體扳過來，認真地說。
「我很難過，自己沒有考慮你這五年來的復雜情緒。」
「單純地認為你見到我醒來應該會高興，還為此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甚至用不告而別對本就脆弱的你進行了二次傷害。」
「這些是我做得不對，我向你道歉。」
梁浸仰頭，茫然地盯著我，原本僵硬冰冷的身體也漸漸回暖。
「湫湫，你……」
我不等他說完，主動摟著他的脖子親了親他。
「梁浸，可是你也有不對的地方呀。」
「你有什麼話要說出來，要認真地告訴我才行，你總是逃避著我的問題就是會讓我懷疑你是不是變心了。
「這五年的時間，讓我們對彼此都變得一無所知。」
「所以，我們要做的事就是一起努力，重新去了解彼此，而不是逃避回答問題。」
「如果不是今天發生了這些事，我們可能還被蒙在鼓里，不停地猜疑彼此，最后還會互相傷害是不是？」
梁浸通紅的眼眶蓄滿眼淚，一瞬不眨地盯著我，用力點點頭。
我笑著摸摸他的頭，本來還想再說點什麼。
梁浸卻忽然把臉埋進我懷里嚎啕大哭起來。
哭得絕望破碎，哭得毫無形象，哭得撕心裂肺。
三十多歲的男人哭得像是丟了心愛寶貝的孩子一樣。
「湫湫，這五年來，我過得好難，我真的好想你，特別特別想你……」
「每天看到你躺在那里，不和我說話，不看我一眼，甚至連呼吸都那麼輕，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麼熬過這漫長的歲月。」
「可我沒有辦法，我束手無策，我沒有能力讓你蘇醒過來，這麼多年來，我第一次恨自己這麼沒用。」
「後來，醫院那邊救不了你，我就到處去求神拜佛, 去找那些偏方，我開始拼命做好事，我資助了很多學生, 收養了很多流浪小動物……」
「可是這些都沒用, 遇到的每一個人都告訴我，你以后不可能再醒過來了，他們都是壞人。」
「到最后，我真的活不下去了，然后我就割了腕, 失血過多要暈過去的時候, 我看到你站在我面前，笑著對我說我是你在這世界上的唯一遺物，要我好好活著。」
「我是你在這世界上的唯一遺物，所以我要保護好自己, 你才不會和我生氣, 因為我從前要是不小心弄壞了你的東西，你都會生氣不理我, 我不要你不理我。」
「就這樣痛苦地挨了五年后，就在我又一次準備去死的時候, 你醒來了……」
……
我忽然想起那天。
他踉踉蹌蹌地沖進房間時。
手腕處的斑斑血跡。
如果那時候我再晚醒來一會, 他是不是就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尸💀了。
我不敢繼續想下去, 仰頭精準地吻住他的唇, 以及他唇上的淚珠。
梁浸頓了一秒，用力把我收進懷里，炙熱的吻幾乎要把我融化了。
我們兩個都想將所有思念、絕望與失而復得的狂喜, 融進這個吻里。
第6章
呼吸漸漸凌亂, 房間里的空氣變得滾燙。
在踉蹌后退間, 我們終于跌進柔軟的床單里，完成這場遲到了五年的新婚儀式。
最后一刻時，我聽見梁浸啞聲在我耳邊鄭重地說。
「湫湫, 我愛你。」
「比五年前還要愛。」
16
自從那天后。
梁浸正常了很多。
從每天鬼鬼祟祟地盯著我變成了大大方方地盯著我。
而他唯一一個一級戒備的對象就是我的閨蜜。
我閨蜜知道后氣得直跳腳：「喂喂喂, 姓梁的, 你這是什麼眼神？把我當人販子嗎？我是人販子嗎？」
梁浸一本正經：「算半個。」
閨蜜：「……」
閨蜜再次怒吼：「那你之前和你資助的那個女明星一起出席活動，你怎麼解釋？」
梁浸認真回想了五分鐘：
「她是我們公司一個品牌的代言人, 我們兩個是很正常的上下級關系，她有男朋友, 剩下的都是無良營銷號編的。」
「全世界只有你信了。」
「……」
閨蜜跳起來就要掐死他。
「你閉嘴！我這是關心則亂！怕我閨蜜吃虧！你懂個屁！你這張招蜂引蝶的臉難保會惹出什麼事！我得時時刻刻替湫湫盯著你！」
「我跟你說，你現在在我這也就是勉強過關，你小子以后給我小心點。」
梁浸：「……」
我從樓上下來就是他們兩個人怒瞪著彼此的場景。
「好了好了, 你們別再吵了。」
閨蜜一看見我，立馬把梁浸當成空氣, 看也懶得看：「沒事湫湫, 我把你東西送回來了。」
我笑著伸手抱了抱她：「謝謝，改天我請你吃飯。」
閨蜜眨了眨眼, 趁機在我耳邊說：「好好的，要不幸福姐再帶你私奔。」
「好。」
17
送走閨蜜后。
一直安靜立在我身后的梁浸忽然若無其事地開口。
「剛才你們說什麼了？」
我看他一眼，轉身上樓：「大女人的事，小男人少打聽。
」
「……」
梁浸沉默了兩分鐘, 忽然從身后把我抱起來，大步上樓。
我驚得趕緊摟住他的脖子：「梁浸，你要干嘛去？」
「睡覺。」
我：「？我才剛醒。」
「剛醒也睡。」
我：「這是早上。」
「早上也睡。」
我：「我睡不著。」
「睡不著也睡。」
我：「……」
憋了五年的男人確實很可怕。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