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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牢三年。

出獄那天,來接我的不是親手把我送進監獄的未婚夫。

而是我那異父異母,從小討厭我的哥哥。

他皺著眉,眼神冷漠地問我:「沒有我,就過得這麼慘?」

我沖他笑,自暴自棄:「那你就別管我,讓我去死好了。」

他怒了,一掌拍在方向盤上:「那你他媽現在就去死!」

讓我去死的哥哥,第二天去打斷了我那未婚夫的手腳,把他拖到我的面前,讓他給我磕頭。

1

我和裴燃京從小不對付。

十歲那年,我媽帶著我改嫁給裴燃京他爸。

他大了我三歲。

我抓花過他的臉,他剪斷過我的頭髮。

我撕了他畫了一個星期的畫,他丟了我辛苦半個月做的手工。

我們兩個,誓不兩立,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親人,也是最痛恨彼此的仇人。

我恨他爸勾引我媽,他恨我媽誘拐他爸。

然而就是我們這樣恨不得對方去死的仇人,在父母死后,成了彼此相依為命的唯一。

一夜之間,十七歲的裴燃京被迫成為大人,擔負起養育我這個妹妹的責任。

和以前比起來,他變了很多。

變得沉默寡言,總是看著窗外發呆,一整夜一整夜地失眠,開始酗酒、抽煙。

他是個嚴厲的家長,總是以長兄為父來約束我這個叛逆期的妹妹。

外人說我克死了親爸,現在又克死了親媽和后爸。

我和人家打架,老師請裴燃京來學校,大家看我們的眼神古怪,伴隨竊竊私語的嘲笑。

帶我回家的路上,我們都很沉默。

他問我要不要吃土豆泥拌面,那是我最愛吃的小吃。

我忽然崩潰,控制不住地哭,籠罩在頭頂的親人去世的烏云,下起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暴雨。

我發瘋似的宣泄悲痛:「如果不是你爸下雨天還要拉著我媽開車去泡溫泉,我媽怎麼會出車禍!」

裴燃京眼神陰郁地看著我:「如果不是你媽非要過什麼結婚紀念日,又怎麼會出車禍!」

我們把最尖銳的刀、最惡毒的話、最崩潰的情緒,刺向了唯一的親人。

爭吵過后,他變得更加沉默。

我在他的房間抽屜里發現了抑郁癥和焦慮癥的病歷單和治療藥物。

那時候十五歲的我,堅信是我拖累了他。

他才十八歲,自己都還是個孩子,怎麼肩負重任?

于是我離家出走,背著我媽的遺像,徒步走了十公里。

然后被地方警察找到,帶回了警察局。

我看到從警車上下來的裴燃京腳下踉蹌,差點摔倒。

我從來沒見過那樣的裴燃京。

蒼白、呆滯、麻木,像是被抽空了靈魂,只剩下一具殼子,茫然行走于人世間。

他一言不發地走向我,按照他的脾氣,我以為他會揍我一頓。

可他只是抱著我,輕聲說:「我們回家。」

離家出走計劃失敗,我跟著裴燃京回了家,他再也不罵我了。

他也不愛笑了,像一具行尸走肉。

裴燃京父親是當地富商,留下了足夠我和裴燃京用一輩子的錢。

我成績不錯,考上了當地重點高中。

在這里,我遇到了我認定的天命之子。

或許裴燃京脾氣太過暴躁冷漠,所以我下意識向往陽光開朗的異性,渴望得到耐心的呵護。

少女萌芽的悸動獻給了笑容真誠的程聞,無法自拔地追隨他、愛慕他。

我在程聞的身上,找到了我渴望的東西。

為了和他在一起,我做過很多蠢事。

第1章

深夜的感冒藥,大雨天的雨傘,冬天的手剝栗子,夏天忍著中暑送的蛋糕。

就在程聞快要答應我的追求時,裴燃京發現了我早戀的秘密。

他勃然大怒,指著我的鼻子罵:「你一個女孩子,能不能自尊自愛,能不能要點兒臉?」

我不要臉,我要和程聞在一起。

我罵了他,讓他別管我。

媽媽的死只是意外,我很清楚。我誰都怪不了。

所以我只能逃避。

逃避現實,逃避裴燃京。

和裴燃京吵架后,我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和他說話。

裴燃京以為我和他賭氣不吃飯,其實我每天晚上趁他睡著了,都會偷偷溜出房間偷吃。

一個星期后,不僅沒瘦,還胖了三斤。

為了讓裴燃京知道我想要和程聞在一起的決心,我甚至超常發揮,和程聞考上了同一所大學。

我就是要向他證明,早戀不會影響我學習。

裴燃京妥協了。

某天晚上,他突然問我:「如果我走了,你會不會想我?」

如果我們從小相親相愛,我會毫不猶豫地點頭。

但我們是痛擊彼此的仇人。仇人之間是沒有大大方方表達情緒和感情的權利的。

就算我在乎他,我也撇不下顏面讓他知道我在乎他,似乎這樣就不算是低頭認輸。

我小聲嘟囔:「誰會想你啊?真自戀。」

他什麼話也沒說,沉默著離開我的房間,沉默著離開我。

除了給我留下的一筆錢,什麼話都沒留給我。

知道我不會想他,他就放放心心地跑了,拋下我了,不要我了。

我起初還能假裝不在乎,時間一久,他的電話打不通,消息不回,仿佛他的存在被橡皮擦抹去,這個蒼白的世界,只剩下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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