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在病床邊坐了整整一夜。
半夜，他醒了過來。
費力地睜開眼，在天花闆上看了很久，才慢慢轉向我。
看到我的一瞬間，他那雙黯淡的眼亮了起來。
“沫沫，你來了。”
他似乎想笑一下，卻隻能虛弱地彎了彎唇角。
“公司上市了，你的夢想完成了，以後就能好好活下去了。”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可心心念念的，依然是我的夢想。
心髒疼得我無法呼吸。
我什麼都說不出來，隻能拼命搖頭，眼淚不斷的落下。
話剛說完，一陣劇痛讓他整張臉擰在了一起。
他蜷縮起身體，痛苦的哼哼。
我慌忙按下了呼叫鈴。
護士很快進來給他推了一針止疼劑。
可他緊繃的身體卻沒有絲毫放松。
我看着他痛苦的樣子，想起他曾在我面前無數次因為咳嗽而彎下腰。
那時我隻覺得他演技逼真，隻覺得他在上演苦肉計。
甚至在心裡冷笑，覺得許千千就喜歡他這副病秧子的死樣子。
止疼針的效果微乎其微。
周誠靠在枕頭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他看着我滿臉淚痕，反而擡起手想要幫我擦眼淚，卻虛弱地舉到一半就垂了下去。
“沫沫，不要哭，我這身體不争氣，陪不了你太久了。”
“以後找個好男人，别像我一樣身體這麼差，還總惹你生氣。”
我終于忍不住，失聲吼了出來：
“你閉嘴！”
“周誠，我不準你胡說八道！”
“周誠，我不準你胡說八道！”
他被我吼得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起來。
“好，不說了。”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又睡着了他才重新開口。
“上輩子我拿到許家的投資意向時，就已經查出來是胃癌晚期了。”
“醫生說我沒多少時間了。我當時就想，我要是走了你怎麼辦？”
“所以我才答應了那個和許千千私奔的蠢辦法，讓她家注資把公司送上市。”
“這樣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能一輩子衣食無憂。”
“我把一切都計劃好了，可我沒想到你會從天台跳下去”
“我知道時候的那一瞬間，腦子裡什麼都沒有了，就隻想着不能讓你一個人。所以，我也跟着”
所以，許千千說的殉情，也是真的。
我以為我重生是上天垂憐，給了我一次逃離背叛的機會。
卻原來，他也陪着我一起了。
“所以這輩子醒過來，我當時想太好了，老天爺也覺得上輩子對我太不公平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眼淚留了下來。
“可當我看到你把方案撕掉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也回來了。”
“你那麼恨我，我能理解。”
“所以我想，這輩子就随你的意吧。”
“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想離婚我就簽，隻要你能解氣能開心地活下去，我怎麼樣都行。”
“我隻是沒想到你會誤會我和許千千，我們真的什麼都沒有。”
良久，他輕輕開口，帶着乞求。
“沫沫，我不想待在這裡了。”
“帶我回家吧。”
“回我們的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