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倦和貧困生的我約好考同一所大學時。
他的青梅在一旁笑我:
「他隨便一雙鞋都夠你一年生活費了。」
「談個戀愛,不會真以為我們是一路人吧?」
我沒說話。
那時年少,我認定謝倦和她不同。
直到高考結束,青梅當著全班污蔑我偷竊。
謝倦卻一聲不吭替我還了錢。
「缺錢,開口告訴我一聲就行,何必呢?」
眾目睽睽下,對上他嘲諷目光那刻,我第一次難堪到紅了眼。
填志愿時,我選了離他最遠的學校,離開時沒有告訴任何人。
聽說,天之驕子的謝倦撕了錄取通知書,找我找瘋了。
1
校花陸茵來我家估分那晚,丟了只昂貴耳環。
消息傳遍全班,我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找去陸茵家時,恰好趕上了一場唯獨沒喊我的同學聚會。
大廳內安安靜靜的,只有陸茵不緊不慢的聲音:
「放心吧阿倦,我提醒過大家了。」
「這事不會傳到桑露外婆耳朵里。」
整個年級都知道,我外婆心臟不好。
陸茵這話讓我下意識繃緊了神經。
什麼事不會傳到外婆耳朵里?
透過玻璃,我看到謝倦垂著眼,沒什麼表情地「嗯」
很簡單的一聲,大廳卻因為他這聲瞬間炸開了:
「靠,還真是桑露偷的?」
「不可能吧,桑露成績好又懂事。」
「有什麼不可能的,她家那麼窮,賣包子累死累活的,哪有順手來錢快?」
「還好畢業了,不然和這種人一個班還得時刻防著。」
……
我僵在門口,只覺得周身的血液從頭涼到腳。
沖進去時,辯駁的話已經脫口而出:
「我不知道陸茵在我家丟了東西,我也沒做這種事。」
話落,周圍一片死寂。
大大小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一直沒出聲的謝倦抬眼看過來。
我聽到他好像嘆了口氣:「怎麼又忘記打傘?」
從前淋濕時,謝倦總是比我外婆還著急。
我用力攥緊濕透的袖口,抬眼看他:
「昨晚我們三個一直都在一起估分……你知道我不會拿的。」
甚至為了昨晚謝倦和陸茵一句想吃灌湯包的話,我和外婆忙了一大早。
宴會廳那麼多雙眼睛落在謝倦身上,等他回答。
我也是。
可謝倦什麼都沒說。
他垂著眼,擦干我潮濕的臉后,扯著我的手腕。
要帶我去換衣服。
手掌溫熱,方才情急下沒感受到的冷意,一點點從腳底滲了上來。
那刻,我忽然分不清這股冷意來自濕透的衣服。
還是謝倦身上刻意逃避的態度。
2
我不想被潑臟水。
我甩開他的手,堅持要帶陸茵回家找。
可不等陸茵開口,謝倦又把我攔了下來。
「沒必要,我說了會幫你解決。」
他嗓音很輕,卻和落在我身上的冷雨一樣拼命往皮膚里鉆。
為什麼沒必要?
高考前一月,陸茵因為一件小事被誤會時,謝倦都一定要她當著全班解釋清楚。
到我這里,為什麼就是輕飄飄的沒必要三個字?
謝倦靜靜和我對視。
僵持中,我好像看到了陸茵意味不明地笑,看到了大家仿佛看小丑的目光。
也看到了謝倦眼里,越來越掩蓋不住的不耐。
直到大廳內傳來一道嗤笑:
「真能裝。」
這道聲音,像是徹底打破最后體面的鐘鳴。
鐘鳴下,一句句的話像潮水翻涌而來:
「是啊,謝倦都幫她還錢了,她真的不知道?」
第1章
「怎麼可能不知道,那耳環,抵她家賣多少包子?」
像被還錢兩個字狠狠釘在原地。
好半晌,我才從嗓子里擠出聲音:「……什麼還錢?」
在那刻,我多希望謝倦能像往常一樣,讓他們滾開別亂說。
可謝倦在一片嘲諷聲中,松開了我的手。
手心猛然一空。
我聽到他笑了一聲后。
和別人沒什麼兩樣的語氣問我:
「差不多別演了吧。」
「字面意思的還錢,真的理解不了嗎?」
「桑露,缺錢,開口告訴我一聲就行,何必呢?」
周遭的聲音仿佛都被隔絕。
窗外雷聲轟鳴。
我在那刻,終于看清謝倦眼底里,冰冷的嘲意。
看清他和別人沒什麼兩樣的,高高在上的目光。
那目光里倒映著我狼狽呆滯的模樣。
原來。
謝倦不是覺得解釋沒必要。
他是從一開始,就沒信我。
3
氣氛一時僵住。
直到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凝固。
陸茵起身接電話,帶翻了垃圾桶。
那垃圾桶的垃圾很少,幾個眼熟灌湯包混雜著垃圾碎屑。
就這樣在我眼皮底下滾了出來。
不多不少的六個。
正是我和外婆在百忙中特意給他們包的。
我盯著那幾個灌湯包,忽然喉間一哽。
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那些從進門就強忍著的難堪委屈沿著神經蔓延全身。
我知道我雖然硬著一口氣,但只要一眨眼,淚肯定就能從眼里跑出來。
偏偏謝倦的聲音還在繼續,他說,桑桑,我給了你臺階的。
我再也受不了,抬手猛地推了他一把,哽咽道:
「謝倦,我不會偷,更不需要你替我還錢!」
4
雨持續地下。
大概太想自證。
我將家里仔仔細細翻了好幾遍。
連帶著陸茵那晚走過的路都沒放過。
找的途中,謝倦一直給我撐傘。
他壓著情緒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