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落在他們兩個身上，問：「那你怎麼知道的？你手機不是被我沒收了嗎？」

「……」

他將手機往后藏：「姐，這是爸之前淘汰的手機，我沒帶去學校，你不能沒收。」

「老師，是我打電話給林韞杰的，您別怪他。」江艷寧的聲音響起。

少年慕艾，又豈是外力阻礙可以完全消磨的。

擦著濕髮的江艷寧，臉上不帶一點妝，儼然是中學時期漂亮姑娘的代表。

我的傻弟弟長相不算差，也沒到可以掩藏心里想法的年紀，喜歡一個人，就愛盯著她看。

我清楚他們已經分手，但不過是一種策略，兩人約定了高中畢業還在一起。

這不是我能管的。

外面的雨小了，我對林韞杰道：「雨快停了，你給我回家去。」

我弟不情不愿地走了。

「艷寧，今晚委屈你睡在我這兒了，有什麼需要的可以跟老師說。」

小姑娘身形跟我差不多，高挑，此刻看著全然沒了之前那股小太妹的氣質，素凈的臉上反而多了幾分迷茫。

「老師，您覺得我應該怎麼辦啊？」

10

學生要傾訴，當老師的總不能拒絕。

從江艷寧這里聽到的，遠比我那個弟弟復述的要復雜得多。

江艷寧的父母是當地還算有名的企業家，她的母親是計算機系的碩士研究生畢業，父母是校友。

往前回溯，她父母的學歷是很值錢的。

而他們也算是白手起家，等到事業終于平穩時，夫妻倆竟然提出要生個男孩繼承家業。

「老師，我不明白，他們以前一直說有我一個孩子就夠了，我媽媽在公司的地位其實比我爸還要重要些，可她還是覺得，男孩才能繼承那個公司，而我作為女孩，很容易被人吃絕戶。」

「她說生個弟弟來保護我——」

當時的江艷寧已經 14 歲，在她的反對下，父母還是通過試管要了一個孩子，一來是因為父母年紀大了，二來是為了保證那是個男孩。

江艷寧的叛逆從那時候開始，但她甚至還沒來得及胡作非為，在某一天，媽媽沒了，弟弟也沒活下來。

江艷寧的父親理所應當繼承了一切，未成年的子女，繼承的部分也由監護人看管，相當于什麼也沒有。

而不久后，她母親和弟弟去世還沒一年，父親的秘書懷孕了。

她怎麼可能不憤怒，不去鬧？

我安靜聽著學生訴說自己的家庭，直到她淚流滿面，甚至忿忿不平。

她的母親也許沒那麼愛她，但子女天生會愛媽媽，她無法接受父親的做法，這其中深剖，無非是不甘心母親創立的心血成為另一個女人的孩子生下來就擁有的東西，還包括了她自己的利益。

獨生女原本應該有的東西。

所以她的性格變了很多，逃課、不學習、甚至打架早戀，都是少年人幼稚的報復。

作為老師，我無法去評價她的父母，她的家庭。

我給江艷寧倒了杯溫熱的水，不太熟練地站在老師的角度勸道：「你只能決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不要將過多的期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哪怕是父母、朋友和戀人。」

她眼中滿是迷茫和不甘，但我也只能站著說話不腰疼地來了句：「江同學，什麼年紀就該干什麼樣的事，你現在還沒有能力做什麼呢。」

「老師，如果您是我，您會怎麼做？」

那可真是一個糟糕的假設。

第6章

但鑒于我這位學生的家底實在豐厚，所以我的回答是：「如果是我，不愿意給我的，我就自己想辦法去搶。」

橫豎從法律上，她也是合法的繼承人不是嗎？

江艷寧最后問了一句：「老師，您父母要生二胎時，您是怎麼想的？」

我和林韞杰的年紀差挺多的。

但其實在我 5 歲時，父母就備孕開始要二胎了，只不過他們努力了三年才懷上，那會兒我想要個妹妹，沒得逞。

林韞杰小時候穿過我的小裙子，挺可愛，也算是讓我短暫擁有過妹妹。

「沒什麼想法，」我誠實道，「你也能看得出來，林韞杰挺怕我的。」

江艷寧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看向我的眼神里又多了一絲敬意。

？

我的傻弟弟平時到底在外面怎麼形容他的姐姐？

11

江艷寧在我這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我的傻弟弟一早就送來了早餐。

還不忘給我送一份。

他欲蓋彌彰來了句：「姐，我這是關心朋友，你不能干涉正常交友吧？」

「……」

江艷寧沒有繼續在她班主任的地盤打擾下去，很有禮貌地和我告別，并且感謝我的收留。

據我弟所說，小姑娘后面去了自己名下的房子，他送過去的，回來時一臉深受打擊。

「姐，我發現江艷寧家好像很有錢。」

我瞥了他一眼：「才發現？」

「那我是不是配不上她？」

我伸了伸懶腰：「現在還好，過幾年就不知道了，你要是不好好學習，讀個大專，別說她還看不看得上你，她家里就不會同意……」

話音未落，我弟語氣有點興奮起來：「那小說里她爸拿著五百萬支票讓我離開的劇情是不是也會發生？」

「想多了，你的市場價應該沒這麼高——」我頓了一下，「你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