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池令野重逢的那天,我目睹一個女孩被趕出他家大門,十分狼狽。
我詢問身旁的人:「這是怎麼回事?」
「池總在找失明時照顧他的前妻,這些都是送上門的冒牌貨,習慣就好。」
我垂下眼睛,哦了一聲。
很快,輪到我。
池令野盯著我的臉,問:「你和我前妻是老鄉,甚至名字都差不多……你認識她嗎?」
我搖頭,堅定地撒謊:
「不認識。」
1
和池令野「離婚」的第二年,我們狹路重逢了。
我作為心理咨詢師,來到他的住所。
還沒進門,就看到一個女孩子,被狼狽地推出大門。
「滾!別讓我再見到你!」
里頭傳來男人沉郁的怒吼。
池令野的助理見怪不怪,說:「每個月都會發生幾次,習慣就好。」
「她們這是……?」
「哦,冒充池總前妻的。」
「什麼?」
可能是我表情太驚訝,助理耐心地解釋了一番。
「告訴你也無妨,池總以前眼睛失明時,曾跟一個女人結過婚,現在他一門心思要找到那個女人。
「那他找到了嗎?」
「當然沒有,反倒是每個月都會發上幾通脾氣——你知道的,覬覦池總財產的人太多了,送上門的山寨貨也多。」
我沉默地跟在助理身后。
別墅很大,也很清冷。
助理壓低嗓音:「池總的脾氣很糟糕,你多包容,否則也不會給你開這麼高的工資。」
「我的工作內容是什麼?」
「讓池總放棄執念,安心接受家里安排的婚事。」
說話間,我們來到主臥門口。
助理敲了敲門,換上諂媚語氣:
「池總,新的心理咨詢師到了。」
「都給我滾!」
「您消消氣,先跟咨詢師聊聊,說不準——」
話沒講完,里面突然傳來花瓶砸門板的聲音。
毋庸置疑,假如這扇門沒關上,這花瓶一定會碎在助理的腦袋上。
他出了一頭冷汗。
「那、那好吧,我先帶虞荔醫生出去。」
話音剛落,主臥的門突然打開了。
高瘦的男人站在面前,眉眼陰沉。
「你剛才說,她叫什麼?」
2
「虞荔,但不是美麗的麗,是荔枝的荔!名字跟您前妻不一樣!」
助理趕忙解釋。
我也拿出寫有名字的工作證件。
「家里那幫老東西,以為找個同名的醫生來,我就會乖乖聽話麼?」
池令野冷笑了兩聲,說,
「虞醫生,現在你被開除了。」
來之前就聽說,雇主很難搞。
沒想到這麼難搞。
但正好給了我一個離開的理由。
我順從地把東西都收好,準備走人。
不料身份證掉在了地上。
我彎腰去撿,池令野卻率先伸出手。
「你老家是 C 市臨海村?」
他突然蹙起眉。
「嗯。」
「我兩年前在那兒生活過,還結了婚,你認識我妻子虞麗嗎?」
「不認識。」
我十分堅定地撒了個謊。
3
很慶幸,身份證上不顯示曾用名。
否則池令野就會發現,我就是虞麗。
兩年前,他昏死在沙灘上,撿到他的是我。
在每一個晚上,和他抵死纏綿的是我。
忽悠他結婚的,也是我。
但只是形式上的結婚。
我們沒領證。
因為池令野的身份證在海難時弄丟了。
就如同他的視力一樣。
突然失去光明,池令野變得了無生趣。
我陪在他身邊,和他一起學盲文。
他才肉眼可見地開朗起來。
第1章
我也問過他家里的事。
「你不打算回家嗎?你自己的家。」
他搖頭:「我這個樣子,回去也只會被人恥笑。」
我沒問他家里到底什麼情況,海難又是怎麼回事。
他有很重的心事,我不多問。
我只說:「誰敢笑你?我爛命一條,上去就跟他拼命。」
池令野低低地笑了。
他摸著我的下巴,突然吻了上來。
大多數時候,他很安靜。
總是自己一個人坐著,發呆。
唯獨床上,兇狠得像個野獸。
老床晃得吱呀呀響。
我時常擔心,它會不會某天就散架了?
可惜,沒等到那一天。
我們就分道揚鑣了……
回到眼下。
我有些恍然。
好消息,高薪工作保住了。
壞消息,以后都要在池令野眼皮子底下工作。
當初朋友給我介紹這份工作時,對雇主信息完全保密。
我知道大多數有錢人都有這個顧慮。
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自己心理出了問題。
所以在簽約前,保密工作做得很周全。
我被高額薪水沖昏了頭腦,壓根沒想到,患者是池令野。
并且,他已經恢復了視覺。
4
池令野還在氣頭上。
沒人能在一次次的失望中,依然保持鎮定。
趁他打電話罵人的功夫,
助理在我耳邊嘀咕:「你剛才怎麼能說不知道?你哪怕騙他一下呢?」
「怎麼騙?」
「就說虞麗已經死了,他不就安心了嗎?」
「你確定,他會安心,而不是讓我們安葬?」
「……」
這很難反駁。
但助理突然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龔小姐來了,我們有救了!」
我抬起頭,龔夢櫻正風風火火地走過來。
「怎麼回事?」
「剛才又來了個假前妻,池總很不爽。」
「知道了,我來開導他。」
她輕車熟路地進房間,關上門。
過了一會兒,池令野真的不再發脾氣了。
里面甚至傳出了溫和的交談聲。
助理松了口氣:「看吧,只有龔小姐能搞得定池總。」
我疑惑地問:「那還要心理醫生干什麼?」
「人家是龔氏集團的獨生女,又不是專業做這個的。」
我恍然大悟:「她就是池令野的準聯姻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