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天她要換個健全的爸爸，你是不是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這麼大個人了還跟自己女兒雄競，說出去都丟人！

男子漢大丈夫，大大方方的不行嗎！

我越想越氣，冷著臉踢了一腳旁邊的石頭。

沈叔不知從哪個角落里冒了出來，苦著臉問：「言小姐，您和少爺這是又鬧什麼矛盾了？」

不建議別人在我生氣的時候跟我搭話。

因為我會越想越氣。

我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把這幾天的事竹筒倒豆子一樣全說了出來，最后憤怒地總結：

「沈叔，您說他是不是有病！」

沈叔輕咳一聲：「我們少爺確實有病。」

「……我說的不是這個病！」

他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像是在憋笑，又像是感嘆。

我關切地看向他：「您是不是便秘了？不要諱疾忌醫……」

眼看我又要滔滔不絕，沈叔眼皮一跳，連忙制止我。

「我沒有便秘！我只是想說，有沒有一種可能……」

他頓了頓，小心翼翼地拋出一個猜測。

「少爺他是……吃醋了？」

吃醋？

我有些茫然。

他吃什麼醋？吃一個路人的醋？就因為我跟別人多聊了幾句？

這也太……

我還沒想明白，電話鈴聲就響了。

一接通，就是宋枝撕心裂肺的哭嚎聲。

「言箴！我學滑板摔斷腿了！你快回來看我啊嗚嗚嗚嗚……」

我腦子「嗡」的一下。

閨蜜的腿和未來老公的醋，哪個更重要？

這還用選嗎！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打包好行李，坐上了回家的車。

好像……忘了跟沈默道別？

算了，反正他現在也不想看到我。

車子開出沈家大宅，我回頭望了一眼。

二樓的窗簾后面，好像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錯覺吧。

我搖了搖頭，催促司機開快點。

11

趕到醫院時，宋枝正躺在病床上，一條腿打著石膏，吊得老高，另一條腿在空中胡亂蹬著。

「言箴！你這個沒良心的！你還知道回來啊！」

我看著床頭柜上堆成小山似的蘋果，陷入了沉思。

這貨哪是想我，分明是想找個免費勞動力給她削蘋果。

我拿起一個蘋果和水果刀，一邊削皮一邊安撫她。

「行了行了，別嚎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快不行了。」

「我能行嗎我！腿都斷了！」她捶著床，「你那個小啞巴呢？他沒跟你一起回來？也是，你倆一個說不出，一個說不停，早晚得分！」

她的話像一根針，又輕輕扎了我一下。

我削蘋果的動作頓了頓，心底莫名發緊，總覺得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窗外，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突然，「轟隆」一聲，一道驚雷炸響，慘白的閃電瞬間照亮了整個病房。

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

我盯著窗外如注的暴雨，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我突然想起沈老爺子跟我說過的一件事。

沈默的父母，死于一場空難。

那天也是這樣一個暴雨夜。

本來他們計劃第二天再回來的，但因為太過思念孩子，臨時改了航班，想給六歲的沈默一個驚喜。

第5章

可那孩子等來的，不是父母的擁抱，而是一條訣別的短信。

他把自己關在地下室的舊箱子里，玩捉迷藏，等著爸爸媽媽來找他。

結果，箱子意外鎖上了。

等傭人找到他時，他已經因為缺氧和驚嚇，在黑暗中昏迷了一整夜。

從那以后，他就再也沒開過口，也極度恐懼暴雨和封閉的空間。

我有些后悔，走的時候那麼匆忙，連句道別都沒親口跟他說。

還好他此刻不在海城，否則，他一定會很害怕吧？

我剛想拿出手機給他發個消息，一個陌生的號碼就打了進來。

我猶豫了一下，接通。

電話那頭，是沈老爺子焦急到變調的聲音。

「是言箴嗎？」

「爺爺，是我。」

「阿默……阿默他去海城找你了！」老爺子的聲音帶著哭腔，「半路上高速路滑，遇到了連環追尾的事故，他被送到了市中心醫院！我現在正趕過來，你……你能不能先去看看他……」

砰——

手機從我手中滑落，砸在地上。

世界，瞬間一片死寂。

12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沖出病房的。

耳邊是宋枝驚慌的叫喊，是護士的阻攔，是走廊里嘈雜的人聲。

但我什麼都聽不見。

我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沈默。

他出事了。

他為了找我，在一個他最恐懼的暴雨天，驅車上千公里，然后出事了。

我瘋了一樣沖進雨里，攔了輛出租車，嘶吼著報出醫院的名字。

「師傅，求求你，開快點！」

車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和著瓢潑大雨，模糊成一片光怪陸離的色塊。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快要無法呼吸。

趕到急診室的時候，我渾身都濕透了，狼狽得像一只落水狗。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躺在病床上的身影。

他閉著眼睛，額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有血跡滲了出來，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此刻更是白得像一張紙。

安安靜靜的，好像睡著了。

我的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一個護士走了過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病床上的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