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薄老師,你嘗嘗這個紅薯,好甜哦!”
她甚至掰了大大的一塊,毫無顧忌地遞到薄司珩嘴邊。
薄司珩開着車,微微偏了下頭,躲開了直接喂食,
但很自然地伸手接過了那塊紅薯,甚至沒找紙巾,直接就在方向盤上方一點将紅薯送入口中,含糊地說:“嗯,還行。你多吃點。”
一邊開車一邊吃!這在以往,簡直不可想象。
他甚至沒有流露出半分對車内髒污的擔憂。
我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我清晰地記得,僅僅因為那口檸檬水可能留在辦公室裡的微弱氣味,薄司白可以連續三天将視作空氣。
柳薇滿足地喟歎一聲,又開始叽叽喳喳地跟薄司珩聊天。
從科裡的病例聊到某個讨厭的護士長,再到她養的貓多麼粘人。
她問的很多問題都帶着明顯依賴性的“怎麼辦”,
而薄司珩的回答,竟沒有半分在學術讨論外的冷靜疏離,始終帶着一種不易察覺的耐心和……縱容?
他甚至會回應一些完全無意義的小玩笑。
那氣氛輕松、熟稔,甚至帶着一絲……親密。
我這個坐在後排、懷着他親生骨肉的妻子,徹底成了透明人。
仿佛他們才是一對風雨同車的伴侶,而我隻是個不識趣的路人。
近一個小時的車程,我如同在油鍋裡煎熬。
當我終于看到自家小區那熟悉的輪廓時,幾乎要虛脫。
“前面路口放我下去就行。”
我沙啞地開口,隻想立刻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牢籠。
薄司珩瞥了眼後視鏡:“下這麼大雨你走回去?等着,送妍妍到家再說。”
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車子沒有絲毫停頓地駛過了那個路口,開往更遠的方向。
無力地閉上了眼。所有的掙紮和辯駁都顯得那麼蒼白可笑。
又過了近二十分鐘,柳薇的家終于到了。
在一個頗有些年頭的小區單元門外。
在一個頗有些年頭的小區單元門外。
“薄老師,蘇老師,真的麻煩你們了!”
柳薇再次展現她純真的歉意,“薄老師,我有個患者的數據還是不太明白,就是今天下午那個新收的冠心病的……”
她一邊解安全帶,一邊似乎無意地找着話題,
站在車門邊撐着傘,卻磨磨蹭蹭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
薄司珩也沒催她,接過她遞來的傘,自己淋在雨裡,和她又确認了幾個要點。
雨水順着他的下颌線流下,沾濕了昂貴的襯衫領口,他卻渾然不覺。
直到柳薇似乎終于确認清楚了,才笑着點點頭,轉身跑進單元門,還回頭用力揮了揮手。
薄司珩目送她消失在樓梯間,才彎腰上了車。
啟動車子時,他下意識地擡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從後視鏡看向,解釋道:
“有點病曆上的事跟她确認一下。”
扯了扯嘴角,連一個嘲諷的表情都懶得做。
回去的路反而通暢了許多。車内一片死寂。
彌漫的烤紅薯香和茉莉花香混合在一起,讓的胃抽搐着痙攣。
薄司珩似乎也感到了壓抑,輕咳一聲:“餓壞了吧?等會兒回去給你點想吃的外賣。”
語氣聽起來試圖緩和。
沒有回答,隻是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被暴雨沖刷得格外清冷的世界。
沉默持續到家門口。
薄司珩打開家門,率先走了進去,脫下濕透的外套,疲憊地揉着眉心。
跟在他身後,踏進玄關。
溫暖幹燥的空氣包裹上來,卻沒有帶來絲毫暖意。
換好拖鞋,深吸了一口氣,那口氣仿佛積蓄了太多太多的重量和寒冰。
然後,就在門口,看着薄司珩疲憊的側影,清晰地、異常平靜地說:
“薄司珩,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