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翻開的書頁中間,夾了一朵幹枯的白格桑花。
陸雲舒蹲下一看,這是一本記錄曆任活佛的故事書,翻開這一頁是經書裡唯一的一個愛情故事。
倉央嘉措和瑪吉阿米,愛而不得悲情故事。
從前她一直纏着崔硯給她講經文,故意挑了這本,但他講遍了書裡所有的故事,唯獨不講這個愛情故事。
她正要關上書,卻瞥見泛黃的書縫内,一句她極為熟悉的字迹,寫着歎息——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這書是崔硯送她的,他寫上這麼一句是什麼意思?
他是不是……其實也喜歡她?
這念頭一起,就如星火燎原般無法遏制。
既然他也喜歡她,他們兩情相悅,他又為什麼推開她?
陸雲舒腦子很混亂,抱着書就這麼莽撞沖到了崔硯的念經室。
他已經回來了,正跪在佛前誦經。
陸雲舒撲通一聲跪下,忍着淚笑着,滿眼希冀把經書徑直捧到崔硯面前,哽咽問。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你為什麼要在送我的經書上寫這句話?你是不是也喜歡——”
“說夠了嗎?”
崔硯忽得打斷,他面不改色拿過經書,擡手就丢進了火盆。
“隻是讀了故事,有感而發而已,你以為是什麼?”
一路忍着的淚,終于串串滾落。
陸雲舒呆愣望着經書和枯萎的白格桑花一瞬成了灰燼,連撈救的機會都沒用。
已經死去的心,好像又再死了一遍。
良久,她擦幹淚,渾渾噩噩站起身:“是我妄念了,叨擾小叔,我會自己去祠堂罰跪認錯贖罪。”
她錯了,從對崔硯動心的那一刻就錯了。
妄想崔硯喜歡她,更是大錯特錯。
轉身離開,她隐約聽到什麼斷裂,珠子滾落到地上的聲音。
但她沒有回頭,繃着心走出屋子,走到了院子外的陽光下。
大概是已經死了吧,哪怕今天的眼光看起來很美,樹枝上的麻雀也都歡喜得跳來跳去,可她擡手卻感受不到半點溫度。
大概是已經死了吧,哪怕今天的眼光看起來很美,樹枝上的麻雀也都歡喜得跳來跳去,可她擡手卻感受不到半點溫度。
正要收手離開,卻聽側方響起一道詢問:“你就是雲舒吧?”
陸雲舒扭頭望去,指甲一個英俊儒雅的男人,笑着沖她走來:“我是陸雲舒,你是?”
聞言,男人也微微一怔。
“你小叔沒有告訴你嗎?我是他給你找的相親對象,陸錦年。”
陸雲舒呼吸一窒,難以言喻的難堪湧上臉。
崔硯這是做什麼,生怕她纏着他不放,所以迫不及待要把她推給其他男人嗎?
一時間,她更覺得之前認為崔硯喜歡她這種想法,是多麼愚蠢。
她用盡力氣才維持着臉色的平靜:“陸先生,我沒有結婚的打算,很抱歉讓您白跑一趟了。”
說完,她又立馬折回念經室。
恰好,崔硯正好踏出念經室的門檻。
兩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對,陸雲舒第一次埋怨質問。
“小叔,我都已經說過我以後不會纏着你了,你為什麼自作主張給我找相親對象?”
崔硯罕見沒戴他那串一直貼身的佛珠,隻微拂衣擺靜靜說:“我是你的小叔,你年紀不小了,給你考慮終身大事很正常。”
“陸錦年為人很不錯,是我和你小嬸嬸一起挑的,你們結婚很适合。”
陸雲舒氣笑了。
他怎麼把要趕走她這種話說的這麼好聽?
她死死捏緊手心,勾唇自嘲:“那我謝謝小叔和小嬸嬸為我操心,但我真不需要相親對象。”
她都已經死了。
相什麼親,結什麼婚?冥婚嗎?
說着,陸雲舒還當即跪拜天地,盯着崔硯,豎手掌以決絕的姿态立下毒誓——
“諸天神佛在上!我陸雲舒在此立誓,這輩子不嫁人,不妄想任何男人做我的老公,如有違背,我願墜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話落晴朗的天忽然陰沉下來。
崔硯也變了臉色。
連一向清冷的眼裡也閃過一絲錯愕,陸雲舒卻趕在他出口之前,鄭重說:“小叔,我知道你讨厭我,怨我纏着你讨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