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墓地離這裡不遠，但下雪路滑，陸雲舒走出後院就摔得手腫腳青。
去後山等台階的時候，她一個不小心又從台階滑下，眼見躲不過，這時身後忽然一雙大手抱來，箍住她的腰。
扭頭一看，來人是崔硯。
陸雲舒靠着崔硯，還沒站穩，就聽他身後的魏如音陰陽：“雲舒，你年紀輕輕的準備墓碑這種晦氣的東西做什麼？”
“不知道還以為是你要想不開，誤會你小叔虧待了你。”
陸雲舒臉色一冷，她知道魏如音不喜歡她，但沒想到魏如音連死亡這種事也能拿來吃醋挑撥。
她當即冷臉：“魏小姐請慎言。小叔對我很好，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當年要不是小叔收養我，我早就成了乞丐餓死了，我很感謝小叔，在我心中，他是對我最好的長輩。”
“隻是我家裡人都死光了，我不提前準備墓碑，等将來死了豈不是還要麻煩别人？”
一口氣說了許多，話落山中都靜了下來。
隻有雪從樹下落下的撲簌聲。
陸雲舒掃了一樣臉色不好看的魏如音，又看了一眼眼眸幽深，看不出情緒的崔硯，剛剛的勇氣不知怎麼就潰散了大半。
她挪開視線，趕在崔硯發難前開口：“小叔，你和魏小姐去忙吧，不用管我。”
誰知話落，崔硯卻拉着她，略帶沙啞說：“你不是麻煩。”
陸雲舒瞬間頓住，她沒回頭，隻聽崔硯對魏如音說：“如音，你先回去。我去幫雲舒立好墓碑再去找你。”
自從魏如音出現，這還是崔硯頭一次扔下魏如音，陪着她。
崔硯主動扛着墓碑走向後山墓園。
陸雲舒跟了一路，默默看着崔硯，就當做這是崔硯送她最後一程。
不久，到了墓地。
大約是沒人經常打理，荒草已經長得有半個人高。
陸雲舒挑好了地方，就立在她阿爸阿媽身邊。
崔硯默默幫着立碑。
挖土埋土，做好後太陽都滾進了雲層，天暗了下來。
陸雲舒突然有些傷感：“小叔，你說人死後，還會有來世嗎？”
崔硯先是怔了怔：“為什麼問這種問題？”
陸雲舒見崔硯投來的目光，馬上故作輕松的笑笑。
陸雲舒見崔硯投來的目光，馬上故作輕松的笑笑。
“隻是突然好奇，當初我阿爸自殺前曾經哭着對我說抱歉，他說啊，阿媽已經上了奈何橋，他要是去晚了，下輩子就見不到阿媽了。”
“我就想着，萬一我哪天突然死了，如果有來世，這輩子欠小叔的，來世就能還清了。”
而崔硯始終沒回答，陸雲舒見他不回答，忍下眼眶的濕意也沒有再問。
崔硯随意坐在雪地上，撚着佛珠念着往生咒。
陸雲舒安靜等着，有光突然跳出了雲層。
一道光從頭頂上洩下，崔硯就在光源中央，滿身是憐憫衆生的慈悲。
陸雲舒恍然覺得，自己還是他的珍寶，這才在崔硯睜開眼的時候問：“小叔，如果我死在你前面，你能給我念往生咒嗎？
聞言，崔硯擡眼望她，漆黑的眼滿是陸雲舒看不清的情緒：“你不會死在我前面。”
是嗎？
陸雲舒笑笑。
那句她已經死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大概是陸雲舒實在看起來太難過，崔硯難得擡手撫了撫她的發。
“别想太多，隻要你戒驕戒躁，斷掉妄想，小叔會讓你活的好好的。”
從18歲到現在，一千多個日夜，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觸碰她。
他好像又成了之前關切她的小叔。
陸雲舒感受着這片刻的溫柔，心中酸澀。
原來，隻要她掐滅不該有的癡念，是真的可以得到從前的溫柔。
可惜，她沒想開。
……
回到寺廟，天徹底暗了。
或許是快消失了，陸雲舒的身體有些僵硬。
他們正好碰見了之前來找人的官方搜救員：“崔硯大師，明天除夕我們就能挖出被雪崩埋住的遺體，到時候可能需要請寺廟的武僧幫忙。”
崔硯同意，他們才離開。
自己的屍體要被挖出來，陸雲舒有些魂不守舍，跨門檻不小心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