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為什麼就約在這家咖啡廳。

沒別的，單純因為睡眠不足懶得再走動。

17

紀聞璟很快就到了。

他一身西裝筆挺，好像還換了副金絲框眼鏡。

色澤溫潤的金絲邊柔和了他銳利的眉眼，連氣場都變得溫和。

幾天不見，像換了個人。

我看愣了眼。

直到我媽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我才回神。

我媽應該剛上完瑜伽課，連瑜伽服都沒來得及換，穿了個外套就趕過來了。

即使這樣，我媽依舊是咖啡廳里最出眾的那位。

她來到我預定的位置前，和紀聞璟四目相對。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紀聞璟臉上的表情，從錯愕到疑惑，最后變成了欣喜。

他嘴角上揚，朝我媽露出了我從沒見過的燦爛笑容。

我這個顏狗。

又看愣了。

紀聞璟。

原來你也會這麼笑啊。

我媽捂著嘴，一臉驚訝，像是認出了他。

沒過一會兒，他們就開始有說有笑的。

距離太遠，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只知道他們看起來很開心。

像是久別重逢那種開心。

期間紀聞璟低頭的時候。

我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但我沒心情看。

我一口悶了手里的咖啡，咂巴了下嘴。

嗯，真苦。

都給我苦出眼淚了都。

以后不喝了。

18

夕陽西下的時候，他們一起離開了咖啡館。

兜里的手機震動個不停。

是紀聞璟的電話。

我想了想，最后關了機。

笨蛋，談戀愛還不專心。

白瞎我媽這麼欣賞你了。

我在咖啡廳坐著，一直待到了打烊。

剛推開家門，就聽見我媽打電話的聲音。

「嗯，我會和她好好解釋的。

「怕她不肯認你？

「放心吧，只要我好好說，她會理解你的。」

終于……走到這一步了嗎？

媽媽找到歸宿，明明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可我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弄丟了什麼。

我低頭盯著鞋尖。

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后。

我扯出笑容，邁進了家門。

「媽，我回來啦！」

我媽匆忙掛斷電話，轉頭看向我。

那張美麗依舊的臉龐仿佛被滋潤過一般，白皙中透著紅潤。

「乖寶，快過來坐。」

她拉著我坐下，欲言又止，似乎在組織措辭。

見她這麼為難，我主動打趣說：

「媽，我是不是該改口喊那位叫爸了？」

我媽愣了下：「你怎麼知道……」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親口聽見我媽承認這個事實時，我的心還是不可控地緊了一瞬。

我媽羞赧地笑了笑，眼里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我也沒想到會再遇見他……」

已經很久沒看見我媽像今天這樣高興了。

我握住她的手，輕聲說：「媽，恭喜你。」

還有紀聞璟。

也恭喜你，抱得美人歸。

最后的最后，恭喜我自己。

擁有了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和拼爹就能贏的未來。

「乖寶，你還好嗎？

「你的臉色不太好看。」

我搖搖頭，擠出笑容。

我沒逝的。

她盯了我好一會兒，忽然嘆口氣，揉了揉我腦袋，說：「乖寶，當年是媽媽不好，才害你跟我一起擠在以前那小屋子里，受了這麼多年苦。

「其實這麼多年，媽媽都在后悔離開你爸爸的這個決定。

「要不是我一時沖動，你現在應該是個站在高處閃閃發光的藝術家，而不是在酒店后廚打下手。

第6章

「你這雙手……本來該拿的是畫筆啊……

「都怪我……」

媽媽撫摸著我粗糙的手掌，哭成了淚人。

「其實你爸爸他找了我們很多年，有一次已經快找到我們了，但因為得到的信息有誤差，他以為鄰居家的男孩是我跟他的孩子，而我已經去世。

「乖寶，你相信命運嗎？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我今天……在你約我的那家咖啡廳里，遇到了當年被帶走的那個男孩。」

我：？

俺不中了。

19

印象中，每到深夜，鄰居家總會傳出女人哭泣的聲音。

偶爾伴隨尖銳的打罵聲。

每次這個時候，我就知道隔壁家的小哥哥又挨打了。

其實小時候的我很害怕他。

因為他大大的黑色眼睛里沒有光。

在他身上，我感覺不到一絲人氣。

他總是坐在天臺，看著遠處發呆。

我怕他，但更可憐他。

所以我會將家里的花生糖果藏起來，將在學校做的手工隨身帶著。

就為了在下次遇見的時候，從他臉上看見那抹轉瞬即逝的笑意。

這會讓我感覺到高興。

五六歲的年紀還什麼都不懂。

看見他笑，我也會跟著笑。

看見他哭，我也會跟著哭。

他媽媽死的那天晚上。

他獨自坐在天臺，望著漆黑的世界一言不發。

直到一滴眼淚順著他臉頰滑落。

我才知道。

他也會為那個經常打罵他的女人難過。

那晚，我陪在他旁邊跟著他哭。

等他冷靜下來時，我還在哭。

沒記錯的話。

我當時好像還哭著跟他說了一句：「不要難過了，我會永遠陪你的。」

他的眼里像是揉進了一片銀河，閃爍著耀眼的光：「嗯，我也是。」

哭困了，連什麼時候回到家都忘了。

只知道第二天早上醒來，隔壁家已經搬空了。

小小的老子還為此難過了好久。

結果現在告訴我。

當年那個小哥哥，居然是我現在的金主紀聞璟？

而且他的養父，是我的親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