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頌川嫌我又懶又饞又不能吃苦。
所以,我盯上了村里最能干的糙漢。
他又高又壯,小山似的。
最重要的是,他話少不會像沈頌川那般嫌我。
田里,我嬌羞地準備勾搭人幫我干活。
沈頌川又不樂意了。
他一把搶過我手上的鋤頭。
「你看你,又較真,是工分沒給你掙,還是飯沒給你做,衣服沒給你洗?」
1.
七月的天,太陽毒辣。
我抱著水壺去地里給沈頌川送水。
里頭是我早上熬的綠豆湯。
加了白糖,放在井里涼著。
干了一上午活,喝上一碗好解暑。
我身子嬌弱,沒走兩步路,就被太陽曬得兩眼發黑。
只能躲在陰涼處歇歇腳。
眼睛還模糊著,就聽見隱約一道熟悉的聲音。
「沈知青,你快來喝口水,這天太熱了。」
這是大隊長女兒周素蘭。
是我最討厭的人。
第一天下鄉,她就故意弄臟了我的裙子。
我讓她道歉,她就哭。
還明里暗里說我矯情。
穿裙子是為了勾引男人。
我和她的梁子就這麼結下了。
她仗著大隊長女兒的身份處處找我麻煩。
直到我和沈頌川結婚,不下地干活了,碰不上也就消停了點。
周素蘭沒得到沈頌川的回應。
有些氣憤地跺了一下腳。
我心里不免有些竊喜。
沈頌川再怎麼嫌棄我也是我丈夫。
怎麼可能搭理我討厭的人。
可這份歡喜沒持續太久。
周素蘭撩了下耳邊頭髮。
朝著沈頌川走過去。
她放柔了聲音:「沈知青,在忙呢?」
沈頌川頭都沒抬。
她也不覺得難堪,自顧自說著話。
「林知禾也真不像樣子,大家都在地里干活,她不干著也就算了,連水都不送。村里哪個女人和她一樣?」
我就知道,周素蘭沒安好心。
在背后說我壞話。
我剛準備走過去打她的臉。
就見一直弓腰干活的沈頌川抬起頭。
我止住了腳步,又藏回了樹后。
沈頌川嗤笑了一聲:「還有什麼?」
得到肯定后,周素蘭越說越起勁:「沈知青,不是我說,林知禾又懶又饞,什麼活都讓你干了,這就是資本家小姐做派……」
可恨的是,沈頌川竟然贊同了她的話。
「林知禾確實嬌氣,難伺候……」
我再也聽不下去,轉頭就走。
氣得心里發堵。
看著懷里的綠豆湯,恨不得扔到河里。
正準備倒掉時,卻看見旁邊仰頭喝水的高壯漢子。
他也沒人送水,水壺里的水顯然不夠喝,兩口就沒了。
我將綠豆湯倒給了他。
這是我辛辛苦苦熬的。
沈頌川不喝,有的是人喝。
2.
往前十八年,我從沒吃過苦。
父母是雙職工,就我一個女兒。
從小嬌養著,十指不沾陽春水。
在我讀完高中,被棉紡廠錄取時。
父母的親生女兒回來了。
我才知道,我是被抱錯的。
我的親生父母是鄉下的。
本來養父母并不打算讓我回鄉下的。
但無奈,真千金沒有工作,只能下鄉。
我看著她瘦弱的身體,自知是自己享了她的福。
把工作轉給了她,自己報名知青下鄉。
父母知道后,拉著我的手淚眼婆娑,卻又無可奈何。
木已成舟,我下鄉已經是必然的了。
他們只能幫我將下鄉地點選在我親生父母所在的地方。
覺得至少有血緣關系在,我不會受太多罪。
沈頌川是我的竹馬。
他從小就嫌我嬌氣。
知道我要下鄉后,他還特地到我面前嘲諷我。
第1章
「林知禾,到了鄉下得種地掙工分,你連鋤頭都扛不動,遲早得餓死。」
可我下鄉沒多久他就跟著一塊來了。
他嘴上說,是為了響應國家號召。
而且現在大學取消了。
當知青被推薦工農兵大學的機會更大。
照顧我,也是看在我養父母的面子上。
我仍然覺得,他就是嘴毒。
心里對我還是有些喜歡的。
但今天聽到他和周素蘭說的話。
我才知道,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沈頌川嫌棄我是真的。
他說的那些話也不是口是心非。
他和我結婚,照顧我,不用我種田都是看在我養父母的面子上。
沈頌川長得好,個子高,長得俊。
他一下鄉,就被周素蘭看上了。
如果不是和我結婚,他就是大隊長女婿了。
工農兵大學名額也是他的了。
現在,他應該是后悔了。
3.
天黑了,沈頌川才回來。
我躺在床上,又氣又難過。
他靠在門邊嘲諷我:「呦,大小姐還沒起呢?」
我狠狠瞪他一眼。
沈頌川將一包餅干丟給我。
我心里有氣,把餅干推開。
他輕嗤:「愛吃不吃,誰樂意慣著你。」
說完,就把餅干拎走,也沒再理我。
沈頌川吃完晚飯,洗漱完就回房睡覺。
我和他不住一間房。
他嫌棄我,結了婚,都不愿意和我躺一張床。
想到這,眼淚又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被沈頌川氣得厲害,晚飯沒吃。
哭到半夜才發現餓了。
打開房門去找吃的。
桌子上還放著沈頌川帶回來的餅干。
我剛伸手,就被他逮住了。
沈頌川戲謔地盯著我的臉:「不是有骨氣不吃嗎?」
我漲得滿臉通紅,轉頭要躲回房間。
卻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沈頌川將餅干塞我手里:「看你身上沒二兩肉,又餓瘦了,我可不好和林叔林姨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