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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看了我們提交的證據,特別是那張「不準離婚」的結婚證照片,眉頭緊鎖。

「雙方感情確已破裂,調解無效,準予離婚。」

法官一錘定音。

走出法庭時,喬國柱不知怎麼得到了消息,沖過來要抓我。

法警立刻攔住他,他破口大罵:「李幼梅!你這個賤人!離了婚你別想好過!」

我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扭曲的臉:「喬國柱,從今天起,我叫李幼梅,不是賤人,不是老不死的,就是李幼梅。」

陽光下,我摸到臉上有淚水,但嘴角卻是上揚的。

三十年了,我終于把自己找了回來。

社區反家暴講座當天,我站在鏡子前反復整理衣領。

這套藏青色套裝是女兒特意為我買的,她說這樣看起來既莊重又專業。

「媽,你緊張嗎?」女兒走過來,替我別上反家暴志愿者的胸針。

我深吸一口氣:「有點。畢竟要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揭自己的傷疤……」

「這不是傷疤。」女兒輕輕握住我的手,「這是勛章。」

活動室里座無虛席。

我走上講臺,看到第一排坐著王阿姨和幾個老姐妹,中間幾排是社區工作人員,角落里有個戴墨鏡的年輕女人。

盡管她刻意低調,我還是一眼認出是蘇嘉云。

「我叫李幼梅,今年五十八歲,離婚四個月零三天。」

我的聲音在麥克風里有些發抖,但很快穩定下來,「三十年前結婚時,我以為忍耐是美德。直到母親節那束玫瑰花,才讓我明白,一味忍讓只會讓施暴者變本加厲。」

14

當我講到喬國柱當眾扇我耳光時,臺下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

講到女兒為我挨打時,后排有女孩開始抹眼淚。

當我展示那張寫著「不準離婚」的結婚證照片時,全場一片嘩然。

「今天我站在這里,是想告訴所有姐妹,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我指向觀眾席最后一排,「錢主任,能請您開一下后門嗎?」

后門打開,一個坐著輪椅的老人被護工推了進來。

全場頓時騷動起來,那是喬國柱。

他歪著嘴,右半邊臉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左手像雞爪一樣蜷縮在胸前。

這個曾經一巴掌能把我打倒在地的男人,現在連自己的口水都控制不住。

「這位是我前夫,三個月前中風偏癱。

我平靜地道:「他兒子,也就是我親生兒子,照顧了他兩周后,以影響孩子成長為由,把他送去了郊區最便宜的養老院。」

喬國柱渾濁的左眼死死盯著我,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音。

護工小聲說:「他非要來……」

「我今天讓他來,不是羞辱他。」我走向輪椅,「而是想讓大家親眼看看,施暴者的結局是什麼。」

會場鴉雀無聲。

我轉向喬國柱:「你還記得嗎?母親節那天,你為了一束花打我的時候,我說過什麼?」

喬國柱的左手劇烈顫抖起來,嘴角流出涎水。

「我說,這個家,我不要了。」我替他擦掉口水,「現在,你也被這個家拋棄了。」

掌聲如雷。護工推著喬國柱離開時,他歪著頭,死死盯著角落里的蘇嘉云。

而我的前兒媳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縮著肩膀,墨鏡下的臉一片慘白。

講座結束后,蘇嘉云在停車場攔住我:「媽……我能和您談談嗎?」

女兒警惕地擋在我前面,我輕輕拉開她:「說吧。

第5章

蘇嘉云摘下墨鏡,露出青紫的眼眶:「啟寒他越來越過分了。上次小寶發燒,我送醫院晚了一點,他就……」

我打斷她:「你應該報警。」

「我報了!」蘇嘉云哭出聲,「可警察說是家務事,調解一下就走了。第二天他把我手機摔了,說再報警就打死我……」

15

看著她瑟瑟發抖的樣子,我突然想起一年前的自己。

那時的我,也是這樣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你父母知道嗎?」我問。

「知道……」蘇嘉云哽咽著,「我爸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媽說為了孩子忍忍。」

女兒冷笑一聲:「當初你罵我媽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蘇嘉云「撲通」跪下了:「媽,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您幫幫我。」

我扶起她:「我可以幫你聯系律師,但你要想清楚,離婚不是請客吃飯,要付出代價的。」

「我什麼都愿意!」蘇嘉云急切地道,「只要能帶著小寶。」

「先別急著表態。

蘇嘉云千恩萬謝地走了。

女兒不解地問:「媽,你真要幫她?她當初那麼對你。」

「我幫的不是她,」我望著蘇嘉云遠去的背影,「是小寶。難道你想讓那孩子重復他爸的人生?」

女兒沉默了。

我們心照不宣地想起喬國柱歪斜的臉和兒子日益暴戾的脾氣,暴力就像瘟疫,會一代傳一代。

回家路上,女兒突然說:「媽,我辭職了。」

我猛地踩下剎車:「什麼?為什麼?」

「公司要調我去南方當主管,但我想陪你去西藏。」女兒輕松地道,「反正劉總答應給我留位置,三個月后再去也行。」

我鼻子一酸。

女兒奮斗五年才等到的升職機會,就這麼為我推遲了。

「不行!」我重新發動車子,「你必須去。媽自己能行……」

「媽,」女兒打斷我,「記得我小學那次肺炎嗎?你辭了工作照顧我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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