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眼淚一下子涌出來：「他憑什麼打你！我要報警！」

「別。」女兒拉住我，「我錄音了，這都是證據。律師說現在報警反而可能打草驚蛇。」

我輕輕觸摸女兒紅腫的臉頰，心如刀絞。

為了我這個沒用的媽，連累女兒挨打。

冷靜期第十天，兒子又打來電話：「媽，小寶發燒了，一直哭著要奶奶。」

我的心又揪起來：「嚴重嗎？去醫院了嗎？」

「嘉云帶他去醫院了。」兒子的聲音突然低沉，「媽，你真的不要我們了嗎？連孫子都不管了？」

我咬著嘴唇不說話。

女兒在旁邊做口型：問醫院名字。

「在哪家醫院？我晚點去看看。」

兒子立刻報出兒童醫院的名字，還說了病房號。

掛掉電話，女兒馬上打給在醫院工作的朋友。

「媽，那個病房今天根本沒有小孩住院。」女兒放下電話，「又是騙局。」

我癱在椅子上，感到一陣眩暈。

我的親生兒子，竟然用孫子的健康騙我。

冷靜期第十五天，我收到一封郵件。

打開一看，是喬國柱手寫的「悔過書」，字跡工整得不像他寫的：

「幼梅，我知錯了。這半個月我反思了很多，以前是我不對。你回來吧，我保證再也不動手了。我們老夫老妻三十年，有什麼不能好好說？」

信末尾還附了張照片：我的結婚證，翻開的內頁上，喬國柱用鋼筆寫了一行字：「不準離婚」。

看到這行字，我渾身發冷。

這是三十年前領證當天他偷偷寫的，我當時沒發現。

這麼多年來，他早就把這句話刻進了我的骨子里。

女兒看到照片氣得發抖：「他這是威脅！媽，我們得加快進度。」

律師建議我們主動出擊。

12

第二天，女兒帶我去派出所做了家暴報案筆錄。

雖然過了最佳取證期，但警方還是立了案。

從派出所出來，我們去商場買衣服。

在女裝部，我習慣性地去看打折區，女兒卻拉著我走向當季新款。

「媽，試試這件。」女兒拿出一件淡紫色連衣裙。

我摸著標價牌直搖頭：「太貴了，夠買一個月菜了。」

女兒堅持道：「媽，你值得更好的。」

鏡子前，我看著煥然一新的自己，恍惚間認不出這個穿著漂亮裙子、眼神堅定的女人是誰。

三十年來，我的人生只有「妻子」「母親」「奶奶」的角色，現在終于有了「李幼梅」這個人的存在。

冷靜期第二十天，喬國柱換了策略。

他不再威脅恐嚇，而是每天發一條短信，只寫一個數字：「20」「19」「18」……

像死亡倒計時一樣提醒我冷靜期還剩幾天。

律師說這是心理戰術，讓我別理會。

可那些數字像幽靈一樣鉆進我的腦子，連夢里都在倒數。

更可怕的是，我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

半夜醒來，我會突然想：是不是我太小題大做了？不過是一束花、一個耳光，三十年來比這嚴重的事多了去了，我不都忍過來了嗎？

但每當我動搖時，就看看手機里存的照片。

女兒紅腫的臉，律師整理的家庭支出清單。

這些證據像錨一樣固定著我飄搖的決心。

冷靜期第二十五天，兒子突然出現在我們新住處樓下。

他是跟蹤女兒來的。

「媽！」他跪在地上抱住我的腿，「我求求你回家吧！爸這些天不吃不喝，瘦了十幾斤！鄰居們都說閑話，嘉云也帶著小寶回娘家了！我們家要散了！」

第4章

我僵在原地，雙腿像灌了鉛。

這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現在跪著求我回去繼續當牛做馬。

「啟寒，」我聲音發抖，「媽這些年，對你好嗎？」

「好！媽最好了！」兒子急忙道：「所以你不能拋下我們啊！」

「那為什麼，連一束花都不肯送給我？」我輕聲問。

兒子愣住了，隨即惱羞成怒：「就為這個？一束破花？媽你太小心眼了！嘉云是外人，需要哄著，你是我親媽啊，計較這些干什麼？」

我看著他扭曲的臉，突然明白了：在兒子心里，我這個親媽就該無條件付出，連一點回報都不該奢求。

「你回去吧。」我轉身要走。

兒子猛地站起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媽！你別逼我！你要是真離了，以后別想見孫子！」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那就不見。」

13

上樓時，我的腿一直在抖，但心里某個地方卻前所未有地堅定。

關上門，我抱著女兒大哭一場，不是為了兒子絕情的話，而是為了自己浪費的三十年。

冷靜期最后三天，喬國柱發來最后通牒：「李幼梅，明天我去法院門口等你。

我把短信給律師看，她冷笑一聲：「又是這一套。李阿姨，明天我們從側門進去，有法警在，他不敢怎麼樣。」

當晚，我輾轉難眠。

凌晨三點，手機又亮了。

是喬國柱發來的照片：一瓶打開的農藥放在桌上，旁邊是我的結婚證。

我渾身發抖，手指冰涼。

理智告訴我這是威脅，可萬一他真的……

女兒被我的動靜驚醒，看了一眼手機，立刻打給了律師。

律師說這種情況可以申請保護令，明天一早就辦。

「媽，別怕。」女兒緊緊抱住我，「他不敢的。這種人最惜命了。」

天亮了。

我和女兒、律師從法院側門進入，成功避開了喬國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