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顧景知撩起衣袍下擺,背脊挺直的跪了下去。
“無論何罪,臣願意代她受之!”
牧雲月眉心一擰,頭一次生了怒意:“哪怕她犯下竊聽軍機之罪?”
顧景知一愣,沉默片刻才開口:“茗兒是為了臣才冒險探聽,此事罪在臣身。”
牧雲月對上他眼裡的情深不悔,心上蔓起一股難言的酸脹。
半晌後,她冷冷吩咐侍衛:“送白小姐回府。”
白茗被帶離後,顧景知卻沒有起來的意思。
牧雲月衣袖下的手緊緊捏在一起,聲音卻淡:“顧家男兒铮铮鐵骨,你為了一個白茗,要跪到幾時?”
顧景知目光定定,一字一頓:“臣與公主成婚,對她已是辜負,隻求公主往後不要再為難她。”
瞬間,牧雲月十指指甲刺入掌心,卻抵不過心口驟然湧上的揪痛。
顧景知,你隻說辜負了她,可曾想過當日靈堂之中,對我許下的諾言?
她走到顧景知身前,俯視着他,冷冷道:“起來。”
顧景知身形未動半分。
牧雲月喉間一股腥甜湧上,被她狠狠壓下。
“如你所願。”
她閉了閉眼,語氣掩不住的失望:“今日之事……本宮會當沒發生過。”
說罷,牧雲月起身,快步掠過顧景知身邊,未再看他一眼。
那一瞬,顧景知竟有些恍惚。
牧雲月強撐着往外走去,但還未走多遠,就猛地吐出一口血。
“公主!”侍女大驚失色。
牧雲月擡手制止了她,拿出手帕拭去唇角血迹。
她有些怔然地看着手上染血的繡帕,就在這時,一陣寒風襲來,将那繡帕卷到一旁草從中。
牧雲月蓦然回過神。
她回首看向顧景知,聲音有些缥缈:“顧景知,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不會有絲毫難過?”
她很少直呼顧景知的名字,是以顧景知愣了一瞬。
反應過來之後,他一闆一眼的答:“公主若亡,天下之殇。”
反應過來之後,他一闆一眼的答:“公主若亡,天下之殇。”
牧雲月明白了,是天下的殇,卻不是他的。
顧景知不會為自己的死難過。
她點點頭,生生咽下喉間又一次湧上的腥甜,什麼都沒再說,步履如常朝外走去。
看着牧雲月背影遠去,半響,顧景知忽的起身追了上去。
走出前廳,顧景知視線凝在路邊的一張手帕上,瞳孔猛地一縮。
那是牧雲月的手帕,上面卻染着血!
顧景知攥緊手帕,下意識加快腳步。
追到府門口,他正好看見馬車離去。
那個方向,是往東出城的方向。
顧景知腳步一頓,看向門房:“她去哪了?”
門房立刻回答:“啟禀驸馬,公主去了靈覺寺。”
隻一瞬,顧景知臉上陰鸷頓生。
他冷笑一聲,腳步走向了與馬車完全相反的另一個方向。
靈覺寺。
玄清将銀針從盤膝地牧雲月背上取下,她随即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往前倒去!
玄清慌忙想要扶住她,牧雲月卻已經自己撐住床沿起身。
玄清伸出的手,緩緩收回。
他看着牧雲月,語氣較往常低沉許多:“再有兩次渡毒,顧景知體内的毒就會完全渡到你的身體,屆時,公主恐怕隻能再活一月。”
“我知道了。”
牧雲月沒有察覺他的異樣,她垂下眼眸,語氣依舊平靜。
可這份平靜,卻又一次攪亂了玄清素來平靜的佛心。
他忍不住開口:“你為顧景知做了那麼多,甚至用自己的命換他的命,可他卻一無所知,毫不領情。”
“你這樣,值得嗎?”
牧雲月有些詫異地看向玄清,沒想到身為空門之人的他,竟會問出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