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說是為了我。

逢年過節，親戚們總是對我耳提面命，讓我長大后好好報答母親，畢竟她為我犧牲了那麼多。

可是，有父有母的我并不快樂。

我見過父親為了外面的女人撒盡謊言的樣子，也見過母親因為男人的背叛而歇斯底里的樣子。

父親因為我被婚姻困住手腳，所以他對我從來沒有好臉色。

而我母親，也無數次把她對我父親的憤恨發泄在我的身上。

對外，我是他們婚姻維系的紐帶。

對內，我是他們婚姻失敗的祭品。

長大后，我無數次夢到他們摔鍋砸碗、面目猙獰的指著對方鼻子不斷謾罵的樣子。

這是浸透我靈魂的噩夢。

這種日子我已經過過一次了，絕不會讓我女兒重蹈覆轍。

8

陸茗這次出軌和上次不同。

上次他還會陪韓芊芊參加舞蹈比賽，帶她看畫展，和她去國外度假。

但這次，這些都沒有了。

陸茗找她，每次都是為了發泄獸欲。

大概是因為有了前車之鑒的緣故，這次陸茗藏得更深，一次都沒去酒店。

他們最常約會的地點是陸茗 SUV 的后座和韓芊芊的小公寓。

陸茗在焦慮不安的時候，最喜歡的發泄方式就是上🛏，這點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只是這樣的相處方式，不是一個憧憬愛情的女孩子能接受的。

韓芊芊很快就在這段見不得光的關系中變得患得患失，不斷地試探陸茗的底線。

而她這副樣子，也除去了陸茗對她的濾鏡。

陸茗喜歡的是熱烈奔放的紅玫瑰，而不是反復質問自己愛不愛她的怨婦。

韓芊芊找到我的時候，已經沒了我在視頻上看到紅裙翻飛、青春洋溢的樣子。

她神情憔悴，眼底含淚，咬牙切齒地問我：「你什麼時候和他離婚？」

我把點好的咖啡放到她面前，對她的單刀直入沒有一點意外。

她被這段感情折磨得筋疲力盡，大概只想在我這里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然后快刀斬亂麻。

我攪動著咖啡，態度淡然：「是他不愿意離婚。」

她低頭笑了一聲，髮絲垂落，遮住黯然的神色。

「他不愿意離婚，為什麼要容忍我的靠近、接受我的示好？

「分手后我去找他，他一下子就撲過來抱住了我，我以為他是愛我的。

大概是為了印證陸茗是愛她的，所以她反反復復地說著她和陸茗相處的過程，然后從點點滴滴的細節里，找出陸茗愛她的證據。

作為原配，我這時原本應該火冒三丈，把咖啡潑到她的臉上，罵她一句賤人。

可我并沒有。

我靜靜地聽她說完，在她低聲哭泣的時候，遞了張紙巾給她。

「別哭了，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哭成這樣我都心疼。」

她早就為了陸茗和家里鬧翻了，朋友們也遠離了她。

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過別人這樣的關心了。

我不過說了這麼一句話，她偽裝的凌厲一下子崩塌，露出了脆弱的內里。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又愚蠢地看著我。

我坐到她的身邊，幫她把散落的長髮別到耳后，嘆了口氣，感慨道：

「他和我有共同的公司和孩子，不管是出于利益還是感情，他都不會跟我離婚的。

「但你不一樣，你這麼年輕，一切都還來得及。」

我握住了她的手，以一個過來人的姿態指引她。

「進入一段錯誤的感情并不要緊，要緊的是，抓點實際的東西。

第4章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沒有愛，有錢也是好的。」

她若有所思。

「可那也是你的錢。」

我搖搖頭。

「出軌有一就有二，我永遠防不住下一個。

「與其給別人不如給你，起碼，你是付出了真心的。」

離開前，我問了她一個問題。

「你追他的時候，知道他有家室嗎？」

她愣了愣，愧疚地低下頭：「抱歉。」

「知道啊。」我點點頭，聲音輕得只有我自己能聽見，「那就好。」

9

公司上市的前一晚，我和陸茗受邀回母校，參加校友會。

那天是這半年來，我們難得還算得上溫情的一天。

我作為優秀校友在臺上講話時，陸茗就坐在臺下認真地看著我。

十二年前，他也是這麼看著我。

他天生冷臉，但偏偏生了雙桃花眼，溫柔多情，認真注視著一個人時，很難不讓人淪陷。

校友會結束后，我們被幾個以前玩得好的老同學邀請，一起去吃了頓飯。

飯桌上，不免要聊起彼此的近況。

得知我和陸茗還在一起，并且結婚生子有了公司，他們紛紛送上祝福。

陸茗喝了點酒，眼尾染上紅暈，在桌下牽住了我的手。

這次我沒躲開。

飯局結束，我們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借著晚風，走在街上醒酒。

他很久沒得到過我的好臉色了，今天我沒拒絕他的親近，他格外高興。

牽著我的手，一路的走，一路的說。

路過一家花店的時候，他突然站住，對我說：「我送你的第一束花，就是在這家店買的。」

我透過櫥窗看進去，恍然想起很多年前那個雪夜。

那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二年，我們因為意見不合而大吵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