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挺難的,本以為好好過日子,誰知又碰上那樣的家庭……」
「但是夏夏,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不接。」
他一邊說著,一邊又向我走近了一步。
反胃的不適感再次襲來,我忍不住直言:「你身上的香水味有點重。」
他神色一僵,立刻解釋:
「許思眠的鞋跟斷了,我扶了一把。」
「我現在就去洗澡。」
隔了兩日。
行政部的姑娘捧著一摞委托合同來蓋章,我隨意一瞥,許思眠的合同就在最上面。
代理律師一欄卻是空白。
我問:「這個案子簽了嗎?」
「賀律師說,簽字后補。」她向我解釋,又補充道:「不過對方的律師費已經付過了。」
我點了點頭。
賀辭下午就專門抽了個空來尋我。
他甚至帶來了記有案件前序資料的平板,神情鄭重。
「夏夏,她不能再拖了,得有個人明確帶著她快刀斬亂麻才行。」
「賀辭,沒想到你不僅是律師,還是個法師呢?」
他一愣,「什麼?」
我噗嗤笑了。
「這背調資料里不都寫著了嗎?」
「公司、房產全在男方父母名下,連男方本人都是定期從信托拿錢。
「得虧許思眠婚后就沒了工作,要不還得白分一半收入出去。」
「就這個案子,她非得花高額律師費來請你。要不,你多少會點魔法?」
賀辭的臉色一白。
他看著我:
「夏夏,我還沒簽字。」
「你要是實在不高興,我可以推給其他同事。」
「但你放心,我心里有數。我向你保證,只是工作而已。」
我彎了彎唇。
你聽聽。
從一開始的可以不接,到現在的推給其他同事。
個中差異不言而喻。
而且,還得先明確是我「實在不高興」。
我擺了擺手,溫聲答復:
「開個玩笑,別當真。」
「人家錢都打過來了,該簽就簽。」
「橫豎給咱們律所創收。」
……
許思眠開始經常出入律所。
起初還會先與我問個好,或是特意表示,我如果不放心可以跟她一起進賀辭辦公室旁聽。
我幾次婉拒后。
她就只站在對面,朝我微微點個頭,隨后直接扭身進門。
我抬眸望去。
對面的玻璃門關得嚴嚴實實。
隱約有細碎的說笑聲傳出來,拖長了尾音,勾人心弦。
我起身去了會議室,今天是開例會的日子。
復盤完本月案件后。
有同事問:「沈夏姐,賀哥呢?怎麼沒來開會,我還有個案子想請教他呢。」
我說:「他在忙。」
同事就哦了一聲,旋即笑道:
「沈夏姐上次那個案子處理得真漂亮,判決書我看了,男方真是沒占到一點便宜。算是這些年離婚案里,最酣暢淋漓的一場了吧?」
「那個案子確實典型,回頭我可以整理下發群里。」
「那太感謝沈夏姐了!我正想學習呢。」
賀辭正好推門進來。
「學習什麼呢?夏夏,怎麼開會也沒喊我?」
我還沒開口,同事就笑道:「沈夏姐說你剛在忙。」
賀辭怔住。
同事又一拍腦袋:
「我們正學習沈夏姐的精彩案例呢。」
「對了,賀哥你最近不也新接了一個離婚案嗎?你也去群里學一學,說不準用得上呢!」
賀辭遲疑著向我看過來。
我唇角彎了彎。
「賀律師的案子難度高,恐怕不適用。」
7.
許思眠的案子確實卡住了。
只是我沒想到,賀辭竟能真的跑來向我求助。
其實在一起多年,我們常會互相交流,聊聊各自拿不準的點,也算是集思廣益。
第4章
但從他接了許思眠案子以來,我們已經很久沒正經溝通過了。
他很是費解:
「你上次發群里的案例我看了,那對夫妻幾乎反目成仇,你怎麼做的?男方肯讓絕大部分財產出來?」
我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怎麼,許思眠想效仿?」
賀辭下意識皺了眉。
「夏夏,其實你不用這麼敏感。」
「都是工作。如果今天我是醫生,難道因為病人是我的前任,就見死不救嗎?」
「而且我事先征求過你的意見。」
我沒忍住笑了一聲:「不好意思,職業病。忘了這是你的案子。」
他沒說話。
我思考了幾秒。
「還記得孫子兵法謀攻篇嗎?」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婚姻案件和其他案子都不一樣,它是情感的產物,本質上就是一場情感的博弈。」
賀辭眸光微凝:「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她攻心?」
我溫聲笑答:「我的意思是,在適當的時候打打感情牌,或許有奇效。」
賀辭若有所思,沒多久就起身去了書房。
我抬眸看向窗外。
原本還月明星稀的天,忽然就狂風大作起來。
一樹枝葉在沉沉的夜色里嘩啦啦地響。
要變天了。
……
許思眠的案子突然就有了進展。
據說是對方松了口,許諾給她一筆數目可觀的補償。
再來律所時,她整個人紅光滿面。
甚至特意來尋我:
「沈律師,你輸啦。」
「我不過是和我老公稍微敘了敘舊,他就感動得不行,立馬答應給我一大筆補償呢。」
我失笑,沒忍住脫口而出:
「是鐲子丟了,情丟不得?」
「還是碎玉軒里晾好了皇上愛喝的茶?」
她一怔,立馬就沉下了臉:
「你也不必陰陽怪氣。畢竟,人與人本來就是不一樣的。」
「有人手段窮盡,也只能去爭幾個包幾件衣服。」
「而有的人呢,生來就是被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