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哥哥有情感障礙。
爸媽離婚的時候他面無表情。
爺爺奶奶去世的時候他神情淡漠。
直到看到我三門加起來不到 40 的總分,他終于暴走:「你是說你三門考得還沒我鞋碼大?」
笑死,我裝的!
其實是四門。
1、
到底還有誰比我慘?
我爸是生物學教授,我媽是醫學系主任。
我哥是學生會會長加奧賽金獎。
而我,是我們家最出名的一個。
洛口小學三年五班,全班倒數第一。
爸媽鬧離婚的時候都覺得我笨,一個都不肯要我。
我媽說:「她連自熱火鍋的原理都搞不清楚,肯定是遺傳你們老周家!」
我爸道:「她也不知道什麼是摩擦力啊,難道不是你們李家的鍋?」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又吵了起來。
最后是我哥在旁邊總結陳詞道:「不行你倆就離了吧,真的太煩了。」
矛頭自然轉移到了他身上。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冷血?我跟你爸不是為了你們,怎麼可能這麼蹉跎度日?」
「當年我們有那麼多機會,全都為你們生生放棄了,你說出這種話,不覺得良心不安嗎?」
我哥哥迅速地合上小說,很冷靜地對我媽媽說道:「不會,因為我覺得你們在一起對我們傷害更大。冷暴力是一種暴力,語言暴力也是。」
我爸也在一旁幫腔道:「你對你爸媽這樣說話,你覺得你自己這樣正常嗎?」
我哥哥聳了聳肩膀說道:「還可以吧,這個家里除了安安勉強及格,應該也沒有正常人了吧?」
我坐在一旁沾沾自喜,沒想到我哥哥對我有如此高的評價,簡直是受寵若驚。
我爸負氣道:「那就離婚吧,這個家我也沒什麼好留戀的了,正好臨城有個學校喊我去交流,你們自求多福吧。」
我媽:「離就離,誰怕誰啊?外地有個實驗室向我伸出橄欖枝很久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得先行一步了。」
他們兩個人一人一個行李箱,再加個背包就走了。
我和我哥莫名其妙地成了留守兒童和留守大學生。
2、
留守就留守吧。
反正他倆在家的時候,我也沒有覺得很開心。
因為我無論做什麼都會被他們貶得一文不值。
抱怨、責備、呵斥充斥了我整個童年。
可跟哥哥在一起就不一樣了,他雖然總是面無表情的,但也不會罵我,還會給我做難吃的飯。
爸媽走后,他背著個書包也準備走,到了門口時才想起來家里沙發上還坐著一個我。
他回頭看了兩次,也向前走了兩次,最終還是走回我身邊問道:「哥哥大學旁邊有個附屬小學,你要跟我過去讀書嗎?」
「那里一個班有多少個同學呀?」
他神色莫名地答道:「具體的不清楚,大概在三十左右吧。」
我小聲地「耶」了一下,他問我怎麼了?
「那我至少也能考三十名了,我還沒考過這麼好的成績呢!」
他當時一定翻白眼了,只可惜他後來不肯承認了,看來抓人做壞事還是要抓現行。
哥哥的導師是個很厲害的伯伯,在他的幫助下,我很快就能在那個附屬小學讀書了。
但在去上學之前,我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就是參加爺爺奶奶的葬禮。
他們倆身上都有很多老年人的基礎病,平時也從來不注重保養。
爺爺癱瘓后一直是奶奶在照顧,後來奶奶也癱瘓了。
據說那天夜里是爺爺突發心梗,奶奶叫人沒人響應,往床上爬的時候摔到了地上。
第1章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兩個人都去了。
我爸媽的電話始終打不通,哥哥就帶著我直接去了大伯家。
3、
哥哥牽著我的手走進去的,所有人的眼神一下子全都落在了我們倆身上。
我大伯哼了一聲道:「你們爸媽呢?逃避責任不是這樣的吧?爹媽死了都不露面?喪葬費不要錢啊?」
我哥哥冷聲回答道:「爺爺奶奶身上至少還有一百萬的拆遷款,喪葬費應該是足夠的。」
大伯母在一旁幫腔道:「這是錢的事嗎?」
「這麼多年放個老頭老太在我家,你爸媽不聞不問的,這連死了都不來嗎?就這麼為人子女的嗎?」
我哥還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他們倆連父母也當不好,不會做子女也是正常的。」
「我來是幫安安的戶口移走,我把她轉到我們學校的附屬小學讀書。」
我大伯母吃驚道:「去哪里?這里的學校讀得好好的,干嘛要轉走?」
「去那邊讀書誰接送啊?你爸媽還有這閑心呢?」
「我接我送,跟我吃住,因為把她一個人丟在家里會被餓死。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大伯說道:「她一個女孩子跟著哥哥算怎麼回事?」
「那也比放在你們這里被放血的好。」
整個房間里鴉雀無聲,只聽我大伯罵了句:「你是上我這來給你妹妹討公道來了?」
我的手被捏得有點痛,但我也不敢吱聲,因為如果哥哥松開我的手,被拉去抽血會更疼。
我大伯母忽然就哭了,她拍打著我哥哥的手臂道:
「你這個孩子,為什麼凈撿別人傷心的話說,」
「你陽陽弟弟都走了這麼多年了,還有誰能用得上安安的血?被你講得我們好像十惡不赦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