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舉辦了閱讀理解大賽,題目參照了「PISA」標準出題。
所謂的「PISA」,是國際上對學生能力的頂級測評。
它不考死記硬背,而是看你能不能在信息洪流中抽絲剝繭,做出邏輯推理、真假辨析。
當老師念出第一名的名字時,我正低頭收拾筆袋。
全班教室瞬間炸了鍋。
「梁笙!」
「真的假的?」
「是不是搞錯了呀?」
一道道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我。
就連語文老師看我的眼神,也透著一絲質疑。
畢竟,沒有人見過咸魚翻身。
放學后,幾個成績最好的學生圍了上來。
「梁笙,你是不是提前上了輔導班?」
「還是你家里找了資料,提前做過類似題目?」
他們問得理所當然。
壓根不知道,我家里沒有能力報額外的課。
我淡淡地說:「沒有,我第一次做這種題,答題時也不太確定。」
他們皺著眉頭。
「真沒勁,不說實話是吧?」
「就憑你,怎麼可能考那麼好。」
我放棄了和他們爭辯。
像他們這樣得天獨厚的孩子,從來不需要察言觀色。
但對我來說,從小就要經常揣摩人意,不然就會給媽媽帶來麻煩。
那些經歷,大概就是我的輔導課。
17
放學后,我再一次被那群男孩子攔了下來。
這一次,是因為我考得太好了。
「梁笙,你最近好像變聰明了。」
林川手里掂著一個裝滿了水的氣球,笑瞇瞇地看著我。
「你變聰明了,可就不好玩了。」
我慢慢后退,一字一句道:「你要是鬧事,我會錄音,直接給教導處。」
他笑得更大聲:「錄啊,你不錄我還想錄呢……就錄你自己的叫聲,如何?」
我將手伸進書包,抓住了手機。
他向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一個男生從側面沖上來,扯住我的書包,我想逃,卻被第三個男生從背后絆倒。
「動手之前,先告訴你一件事。」林川蹲下身看我。
「操場邊上那棵梧桐樹,是我爸捐的。」
「上個月,我爸賞臉去參加了學校的優秀教師評選。」
「你說,誰敢給我記處分?」
我抬起頭,盯著他的眼睛,說:「我知道你爸是誰,我還知道,他在城西有兩套房沒申報。」
他的笑容淡了幾分,「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說:「我想辦法查到的。」
我其實是胡謅的。
林川蹙了蹙眉,過了兩秒,輕嗤一聲。
「小丫頭,差點被你嚇到。」
冰冷的水從后頸灌入。
林川蹲下身,眼神幽暗,低聲道:
「倒不如讓你變成一個傻子。」
「這樣,你就只能一輩子被我欺負。」
我用雙手捂住頭,幾個水球砸在我的腹部。
我沒有哭,也沒有求饒。
只是咬著唇,等待時間慢慢流逝。
在模糊的視野里,操場邊那棵槐樹下,隱約有個小小的藍色身影。
那是阿竹。
它坐在樹枝間,一動不動,靜靜看著我。
我喃喃地喊它的名字:「阿竹……」
但它沒有回應,也沒有來救我。
18
最后,林川他們覺得無聊,就離開了。
濕衣服沉甸甸地掛在我身上,像是無法解除的枷鎖。
在我模糊的視線中,藍色的身影走過來,伸出爪子,想要扶我起來。
可我甩開它的爪子,情緒一下子壓不住了。
「你剛剛一直在看著我被人欺負,對不對?」
阿竹沒有作聲。
我聲音發啞:「你為什麼不出手救我?」
第4章
阿竹說:「抱歉,我不能被別人看見。」
我盯著它,一字一句地道:「如果只有我能看見你,你要怎麼證明,自己真的存在?」
阿竹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無法證明。」
它收回爪子,默默地回頭,身影消失在角落里。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開始懷疑。
或許,阿竹根本就不是什麼「平行時空的另一個我」。
它可能只是我幻想出來的朋友。
想到這麼多天以來,我在房間里自言自語,和一只不存在的熊說話,我就覺得脊背發涼。
我偷偷翻出了阿竹送我的巧克力糖的糖紙,把它帶到小賣部,問老闆:
「爺爺,你見過這種糖嗎?」
老闆拿過糖紙,摘下老花鏡,仔細地看了一會兒,說:
「這糖紙的材質很特別,我從來沒有在市面上看到過。」
的確,在黑暗中,這張糖紙會泛著一層藍瑩瑩的光,像是星光。
老闆又笑著說:「要是你知道哪里能進貨,記得告訴我,小孩子肯定喜歡這種糖。」
我勉強點了點頭。
我也想知道阿竹的「進貨」渠道。
該不會真是從星星上掉下來的吧?
由于不確定阿竹到底是不是我的幻想,我開始有意無意地忽略它。
哪怕它坐在我的房間里翻漫畫,背著手監督我寫作業,我也佯裝看不見。
日子就這樣緩緩向前……
19
市級比賽第一名的獎品是一臺學習機,我把它送給了表姐。
本以為這件事就此結束,沒想到,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班主任通知我去參加全球「PISA」統一測評。
這種測試三年才舉辦一次,能夠被選中代表學校的,往往都是全市最拔尖的學生。
而被抽中的學生,如果表現出色,有機會被重點培養。
當我的名字被宣布時,全校都議論紛紛,連副校長都親自找我談話:
「梁笙,這次考試對學校來說很重要。」
「你要好好表現,別給學校丟臉。」
我問:「那如果我考得好,學校有什麼獎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