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十四歲,你甚至能看見自己臭美以為學霸要告白,其實只是被當事人踩了腳。
如果別人是順風順水,那我的每一天都是人在囧途。
而今天囧到齊放面前來了。
11
他說要送我一起回家。
反正都是順路。
這要是高中時,一切倒也說得通。
「但是你不是搬家好久了嗎?」
我問。
對于齊放的家庭,我只知道他爸爸媽媽離異,他跟著媽媽,而他媽媽永遠很忙。
在我老爸還需要努力三十年全款才買得下巷子房那年,他家就住在分岔路口處的花園大別墅。
在我們還是同桌那段時間,每次路過那兒,我都會對著二樓招手:
「齊放!起床了!」
這是老班對我的囑托,齊放媽媽應該特意請求過,希望兒子能融入班級。
所以老班也連帶著讓我多關心關心同桌。
故而,那半年其實上下學,都是我拉著他一起的。
但其實齊放并不賴床。
每次我招手時,他站在二樓的陽臺,仿佛已經等了我很久很久。
一看見我,就轉身下樓,藍白相間的校服襯托得少年清冷脫俗。
更別說他手里還拿著他家保姆給做的煎餅果子。
熟練地遞給我當早餐。
「你不吃嗎?」
「我吃過了。」
我絕不承認這是我這麼殷勤叫他一起上學的原因之二。
但高考結束后,我啃著冰棒溜著二哈路過,看見有工人搬著東西從他家別墅里出來。
一愣:
「齊放呢?」
「你是問這家的主人啊?搬家了。」
「搬去哪兒?」
「據說是國外,說是要去治什麼病。」
自此,我和齊放六年再沒見過面。
也是收到他「群發」節日祝賀那天,我才問:
「你的病好了嗎?」
他過了一會兒才回:「還差一點。」
他說他打著吊針,一只手回復會慢一些。
我誠懇同情:「那一定很疼。」
這句話后,隔了半個小時,我才收到回復。
說的是:
「之前很疼。」
那現在為什麼不疼了呢?
我不解。
也沒等我想明白,新的社交圈子、新的校園就朝我涌來。
我就更沒時間想了。
12
齊放為我打開車門,坐上主駕駛的時候,才說:
「許舟舟,我回來了。」
「我搬回來了。」
我們又成了鄰居。
所以的確順路。
車上開了空調,車載音樂播放著大火的流行樂。
「花落的那一天,教室的那一間,我怎麼看不見……」
歌手的聲音伴著雨水打在車窗上,清晰也模糊。
氣氛有些尷尬,但齊放并不覺得。
他說完后像是閑聊地問:
「剛才你說『我覺得我們可以先了解了解!』是什麼意思?」
不愿回憶的丟臉時刻被提及,我打了個哈哈,卻又沒有說謊的習慣:
「沒什麼,就是你剛才突然離我那麼近,我突然想到畢業那天你好像說要等什麼人……什麼人來著?」
我裝傻糊弄。
他卻定定:
「我喜歡的人。」
「我說我要等喜歡的人一起。」
我一頓,下意識問:「那你等到了嗎?」
「等到了。」
他握著方向盤,離家的距離越來越近,看著外面的街景,平靜地說:
「我陪著她留到了最后,我還幫她關了門窗。」
我聞言一僵。
他依舊繼續:
「下雨了,她拿著自己的傘,問我要不要和她一起走。那天的雨其實不大,太陽雨,可是她離我好近,我的心跳像打雷,讓我錯以為是傾盆大雨。
第4章
」
【我怎麼看不見,消失的下雨天,我好想再淋一遍……】
他的聲音和歌聲混在一起。
說著:「我們一起走過了高中三年的走廊,走過了教學樓的爬山虎墻,最后走到了分岔路口,雨停了。」
「她有點遲鈍,到最后也沒明白,我說的是她,我有點不甘心,所以在她回頭要離開的那一刻,我叫住了她的名字。但——」
車道的另一邊,一輛大貨車經過,機油味和雨后水泥味交織,發動機轟轟鳴鳴。
過去與未來交匯,少年與男人的聲音重合:
「我錯過了那個機會,自身存在的疾病讓我無法再有勇氣站在她面前,我終于下定決心,去國外治病,六年了,我們好像錯過了,可是……」
廣播里,歌手輕輕唱著:
「我好想再淋一遍,沒想到失去的勇氣我還留著,好想再問一遍……」
車停下了,雨也停了,主駕駛的男人側頭看向,而我愣愣瞪大眼睛,手無意識握緊安全帶,與他四目相對:
「許舟舟,我喜歡你。」
「暗戀兩年,明戀六年,請問,你可以答應讓我做你的男朋友嗎?」
13
齊放也記不得什麼時候開始注意到那個風風火火的少女的。
或許是爸媽歇斯底里的爭吵后終于離婚,卻又都紛紛將他拋下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業時。
他呆呆地站在二樓的陽臺上,看見對面,少女叼著雪糕,牽著一只大狗笑呵呵地訓斥:
「笨笨!不要去別人家的花園!」
或許是轉到新班級,班主任介紹他讓大家歡迎新同學時。
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中,中間那排的女生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笑著看著他,鼓掌最歡。
又或是,是在他悄悄關注少女的第一百二十八天,他拿住了那個午餐蘋果,卻被少女突然湊上來吃了一口。
沖他笑:
「真甜。」時。
隨后將她的與他交換。
那只是一個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