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鹏程只觉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一重,扭头看看没什么异样。
就继续往前跑,脚步不停地冲回家了。
我骑在吴鹏程身上,让他带着我回家。
一百来天里,我试过,一直离不开这个铺子,原以为是困在了这里。
谁能想到,是为了等人啊。
吴鹏程,这还是我第一次要对你说谢谢呢。
你以为这个扎纸铺是什么好地方吗?
既然想要,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
2
吴鹏程推开门——
「爸妈,你们知道吗?吴芸芸死了!不用签合同,扎纸铺也是我的了!」
坐在沙发上的男女同时弹起来:「什么?」
我探出个头看向他们,试图探听他们听到我死讯的态度。
妈妈先是一愣,喃喃道:「怎么就死了呢……」
诚然,她不喜欢我,但无论怎样,我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继而,她回过神来,露出个不是很好看的笑容,看着吴鹏程。
「看来都是天意,这是上天把那小鬼收回去了……」
以后,这就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了,他们可得守住这最后一丝血脉。
爸爸沉默着,点点头。
我咂了咂嘴,我家是传统得不能再传统的农村家庭了。
传统,换句话说,就是典型的重男轻女。
知道我是女孩后,妈妈还没出产房,就气得当场晕厥。
后来在医院,更是几次三番想掐死我,但都被护士正好撞到了。
回家后,连一滴奶都不肯喂我,有时涨奶水,就算挤出来倒进下水道也不让我抿一口。
气得奶奶大骂她,是个毒妇。
如果说生了我这个女孩是她的不幸,那她最幸运的,可能就是找了个好老公吧。
在连续掉了好几个孩子后,妈妈成天以泪洗面,每天叫嚷着再也不想看到我,爸爸爸心疼她,就借钱在城里买了房,和妈妈去城里住了。
我从小,就是爷爷奶奶带大的。
爷爷开着个扎纸铺,我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
我在屋里飘着。
看着他们一家人因为我的死而庆祝。
妈妈做了一桌子菜,是我从来没享用过的。
猪蹄、脑花、鸡爪、绿萝菜……
吴鹏程左手拿着鸡爪啃,右手捧着猪蹄上厚厚的猪皮和肉,油腻腻地塞了一嘴。
那油花花的场景看得我直犯恶心,可爸妈仍然用宠溺的眼光看着他。
过了一会,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我妈喝了口茶:「对了宝贝,你回去,有听人说吴芸芸埋哪儿了吗?」
吴鹏程含含糊糊地说:「好像……在什么……后山?咋了妈?」
妈妈摇摇头:「没事,妈就问问……」
第二天,他们一家三口准备亲自去纸扎铺看看,我又跟在了后面。
刚到门口,他们就碰到了一个全身穿黑衣服的年轻男人。
男人背着双手屹立在那里。
妈妈试探着问:「你是?」
男人抬头,戴着口罩的他看不出什么神色。
「房东。这铺子五年一签,你们如果不租的话,我就收回了。」
吴鹏程用怀疑的眼光看向爸妈,问道。
「这不是咱家的?谁说是租着别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