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目光看向长公主，“舒窈，可有此事?”

长公主点点头，他便差人去了公主寝殿。过了一刻钟，果然从寝殿中搜出一方手帕。

皇帝看了看手帕，起身亲自将长公主扶了起来，“难得你有心，既是好事，为何刚刚不直接跟朕说?”

长公主说，“二弟弟的事让荣娘娘伤心不已，舒窈不想让阿爹左右为难。”

皇帝听了这句话，忍不住把年幼的女儿揽进怀里。事情到了这一步，圣心究竟偏向何方，已然不用多说。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难不成还要再失去一个女儿?

最后皇帝搂着荣贵妃出去了，这件事情也算告一段落。

皇后娘娘说我当赏，命管事的陈嬷嬷给了我一只成色极好的玉镯子，晶莹剔透，犹如一汪碧水。

这样好的东西，怎么会属于我，我跪在地上不敢伸手去接。

陈嬷嬷问我，”主子的恩赐，你还敢拒绝?“

本是春天，空荡荡的大殿里，却无端有些阴冷。

半响，长公主轻笑了一声，“好了陈嬷嬷，你别吓唬她了。”

而后，她又命令我抬起头。

我一抬眼，就这样看见了大周朝最最珍贵的明珠。

我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眼睛，流光溢彩，里面流转着肆意而明媚的光辉。她尚且年幼，但眉眼无一处不精致，犹如用上好的白玉雕砌而成的神女。

那天长公主开口将我从浣衣局调到了凤阳殿。

她说我敢冒着得罪荣贵妃的风险为她作证，不是趋炎附势之人;面对皇后的赏赐也能不动声色，也不是贪图名利之人。

“竹溪，你这样的人要是就这样死了，未免有些可惜。”

相比起我在月色皎洁的夜里遇见的小姑娘，大明宫里的她多了一丝不可触犯的威严。

我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我今日公然坏了荣贵妃的事，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我。只等我出了大明宫，等待我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只有跟在长公主身边，我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但这个机会，我自己求来的，和长公主主动给我的，两者天差地别。

白驹过隙，我在凤阳殿里陪着长公主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春天，看着她从垂髫稚子，长成了落落大方的豆蔻少女。

周朝对女子的管束并不严苛，女子虽不能参政，习文练武却是可以的。长公主最擅长骑马射箭，去年她还曾跟随皇帝一起到行宫狩猎。

彼时公主就要及笄，帝后开始着手为她挑选驸马，每日里画像流水一般送到大明宫里。

任凭皇后如何精挑细选，送到长公主眼前，她都只是懒懒抬眼一瞥，紧接着扭头便说不喜欢。

“竹溪，阿爹给我选得那些个驸马人选，我都不喜欢。”

我在一侧给她打着扇子，“那.....公主喜欢什么样的驸马呢?”

”我喜欢的啊，既要文采出众，能陪我吟诗作对，还要会挽弓射箭，能陪我策马驰骋......"

她双颊绯红一片，一双美目中波光潋滟。瞥见了我嘴角那抹带着戏谑的笑，便停下声有些恼怒地唤我的名字，“竹溪，你打趣我。”

我眉眼低垂，轻声一笑，没有出声否认。

她将手中的鱼食一股脑儿撒进池塘里，引得池中的红鲤争先恐后争夺起来。远处些的荷花绽开一个小小的口子，几片花瓣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