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是《訓云》的是作家橘白的作品,讲述主角橘白的精彩故事,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如下:...
「梨漾!不好了!淮序…淮序他…」
婆母聲音抖得厲害,眼淚直掉:「被抓了!說登了犯忌諱的文章,煽動民心!剛被警備司令部帶走了!」
我腦子嗡地一聲,手腳冰涼。
陳淮序被抓了?!
不可能!他不能有事!
我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婆母。
旁邊陳伯父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家里頓時亂作一團。
「娘,在哪抓的?抓去哪了?」
我急問。
婆母泣不成聲,只指著報紙上「煽動罪」幾個刺目大字。
問不出更多了。
我轉身就往外沖。
接下來的日子像場噩夢。
我像個沒頭蒼蠅,憑著陳淮序提過的只言片語,去找他報館的同事。
報館大門緊閉,貼了封條。
找到幾個躲藏的編輯,他們只是搖頭嘆氣,諱莫如深。
去托父親的老關系。
往日稱兄道弟的叔伯,要麼避而不見,要麼打官腔「國法森嚴」、「靜候調查」,眼神躲閃。
跑遍所有門路,只有敷衍。
時間一天天過去,音訊全無,我有些絕望了。
銀子流水般花出去打點,卻連他關在哪兒、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眼看帶出來的錢快見底,我一咬牙,回了屋。
打開妝奩,里面是我娘給的壓箱底首飾。
金簪、玉鐲、耳墜…
我一件件拿出來,塞進包袱。
春桃在一旁看著,眼圈通紅。
她「哇」地哭出來,撲過來攔我:「小姐,全當了…以后怎麼辦啊!」
我用力吸吸鼻子,反手緊緊握住她顫抖的手,一字一句,異常平靜。
「春桃,若陳淮序有事…」
我頓了頓,眼神決絕。
「我可不要當寡婦。」
14
幾日后,陳伯父終于疏通關節,我能去見陳淮序一面了。
隔著冰冷鐵欄,借著昏暗光線,我遠遠看見了他模糊的輪廓。
他靠坐在角落草堆上,臉色慘白,唇無血色。
深灰色囚服肩頭,洇著一大片暗紅干涸的血跡。
「夫君!」
我撲到鐵欄前,指甲摳進冰冷的鐵銹里。
才幾天,他竟成了這樣!
聽到我的聲音,他猛地抬頭,看清是我,眼底瞬間炸開驚怒:「沈梨漾?!你怎麼來了?!」
他掙扎著想站起,卻牽動傷口,悶哼一聲重重跌回去,呼吸急促。
「胡鬧!快回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不走!」
我用力搖頭,眼淚決堤:「憑什麼抓你?!就因為你寫了真話?!」
「別哭…」
他喘著粗氣,聲音沙啞。
「…我真的沒事…」
「這叫沒事?!」
看著他肩頭的血跡和慘白的臉,我心如刀絞。
猛地回頭,我看向靠在墻邊、一臉不耐的獄卒,快步沖過去,將腕上最后那只成色極好的翡翠鐲子用力塞進他手里,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哀求。
「大哥!求您行個方便!就一刻鐘!讓我進去…給他上點藥!」
獄卒掂量著鐲子,渾濁的眼睛掃過角落里的陳淮序,又在我臉上溜了一圈,才從鼻孔里哼出一聲:「快點!一刻鐘!別耍花樣!」
鐵鎖嘩啦作響,牢門拉開一道縫。
我幾乎是跌進去,撲到陳淮序身邊。
濃重的血🩸和霉味很嗆人。
「你…!」
他又急又怒想推開我。
「別動!」
我顫抖著手解開他囚服衣扣,一層層揭開黏在傷口上的里衣布料。
第9章
「疼不疼…」
我聲音抖得不成調。
他抬起沒受傷的手,指腹笨拙地擦去我臉上的淚,帶著一絲強撐的調侃:「不疼…你忘了…你家夫君…很行…這點傷不算什麼…」
話落,他眼神躲閃了一下,聲音沉下去:「…若我這次…躲不過…你就…和離…」
和離?!
一股無名火「噌」地竄上來!
我氣得想也沒想,手指在他傷口邊緣不輕不重地一擰!
「嘶——」
他疼得倒抽冷氣,猛地轉回頭瞪我。
「陳淮序!」
我迎著他驚愕的目光,眼淚還掛在臉上。
「從前我是不懂你忙什麼,但現在我懂了!」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無比:「你做的是頂好的事!是正道!」
「這次難關若闖不過——」
我湊近他,聲音不高,卻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我陪你一起闖!
「你活,我活!
「你死,我死!」
15
陳淮序被放出來,是在一個月后。
多方斡旋,加上他本身的影響力,最終以【言辭激烈,擾亂視聽】為由,罰了款子。
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來接他出獄那天,陽光燦爛。
我站在那扇沉重的鐵門外,看著他一步步走出來。
穿著婆母托人送進去的干凈長衫,身形依舊挺拔,卻瘦削了許多。
唯有那雙眼睛,在陽光下亮得驚人,像淬煉過的星子。
他看到我,腳步一頓,隨即大步流星、幾乎是急切地走到我面前。
沒有多余的話語,他伸出手,干燥微涼的指尖穿過我的指縫,與我十指緊緊相扣。
「夫人。」
他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聲音低沉而清晰:「我們回家吧。」
「嗯,回家。」
我回握住他的手,笑了。
幾日后,陳淮序身體恢復了些,帶我去參加報館幾位核心成員組織的小型慶祝聚會。
來的人不多,都是相熟的編輯和撰稿人。
酒過三巡,氣氛融洽。
一位男子端著酒杯,笑著打趣陳淮序:「淮序兄,這次可真是有驚無險!不過你這膽子也太大了!那篇文章,簡直是往火藥桶里扔火星子!嫂子在家怕是沒少替你擔驚受怕吧?」
他轉向我,語氣帶著善意的調侃:「嫂子,你可得好好管管他!這留洋回來的新派作風,膽子是越來越野了!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