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李虎的《从秦灭六国开始轮回转世》,是作者“金缺银少”的作品,主要讲述了:...
自那日之后,云宏逸的世界天翻地覆。
他搬离了那个终日弥漫着汗臭、血腥与绝望气息的刑徒草棚,住进了一间紧邻李虎营帐的独立小帐。
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能为他遮蔽风雨,隔绝尘嚣。
他的身份,也从一个随时可能被鞭笞至死的刑徒,变成了李虎百将的专属“医者”。
每日,他不必再去采石场搬运沉重的条石,也不必在泥泞中挖掘土方。
他的全部职责,就是照料李虎的伤腿。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晨雾,他会先用烈酒为自己的双手“净秽”,然后端着一盆滚烫的沸水和一叠在日光下暴晒过的干净麻布,走进李虎的营帐。
“百将,该换药了。”
他的声音平静而沉稳。
李虎早已醒来,靠在床榻上,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改变了自己命运的年轻人。
云宏逸会小心翼翼地解开固定的夹板,动作轻柔得不像一个曾经的苦役。
他用煮沸后冷却的盐水,仔细清洗着伤口周围的皮肤,再用浸润着草药汁的麻布轻轻擦拭创口。
那草药汁是他自己调配的。
除了些许有止血生肌效果的药草,他还创造性地加入了用柳树嫩皮熬煮的汁水。
他将其解释为一种能“安神止痛,祛风除湿”的祖传秘方。
李虎只觉得,每日敷上这药,伤口处便会传来一阵清凉,那股深入骨髓的疼痛感,似乎真的减轻了许多。
换药的过程一丝不苟,充满了某种庄重的仪式感。
做完这一切,云宏逸会重新用夹板固定好伤腿,然后端上一碗气味不算好闻,但喝下去能让人安然入睡的汤药。
“百将,今日感觉如何?”他例行公事地问道。
“好多了。”
李虎的声音依旧粗犷,但比起最初的暴躁,已多了几分平和,“伤口不怎么痒了,也不见红肿。
你这法子,倒真是邪门。”
云宏逸只是微微躬身,答道:“全赖百将体魄强健,上天护佑。”
他不居功,不自傲,永远将功劳推给对方和虚无缥缈的“天命”。
这种谨小慎微的态度,让本就对他心存感激的李虎,又多了几分赞赏。
李虎是个粗人,但绝不愚蠢。
他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见过的生死、识过的人心,远比云宏逸要多。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云宏逸的医术,与他以往见过的所有医工、巫医都截然不同。
那些人治病,要么是依靠经验,要么是装神弄鬼,一切都显得模糊而混乱。
但云宏逸不同,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明确的条理和目的。
他坚持用沸水处理所有接触伤口的器具,坚持每日换药前必须用烈酒“净手”,坚持伤口周围必须保持干燥洁净……这些看似繁琐的规矩,在李虎看来,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道理”。
而最能说明问题的,是结果。
半个月过去,他的伤口非但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流脓溃烂,反而愈合得极快。
那狰狞的创口已经开始收口,结出粉红色的新肉。
除了偶尔的刺痒,竟再无别的痛苦。
这简直是神迹!军中但凡受此重伤的士卒,十有***都死于随后的“溃腐之症”。
能活下来的,也必将终身与那流着脓血的伤口为伴。
像他这样干净利落恢复的,闻所未闻。
这天,换完药后,李虎没有像往常一样闭目休息,而是突然开口问道:“宏逸,你这身本事,当真都是祖传?”云宏逸正在收拾药碗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恭敬地答道:“是。
家父曾是乡间一医者,小人自幼耳濡目染,学了些皮毛。”
“你家在何处?为何会沦为刑徒?”李虎的目光如炬,似乎想将他看穿。
这是盘问,也是试探。
云宏逸心中早有准备,他垂下眼帘,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黯然:“小人家在南郡,本是楚人。
秦楚交战,家乡沦为焦土,父母皆亡。
小人流落至此,因无‘传’(身份凭证),被官府拿获,断为‘隶臣’,发配至此。”
这番说辞半真半假。
楚国刚刚大败,南郡一带确有不少流民,他的说辞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将自己归为“亡国之民”,也能解释为何他一身本事,却落得如此境地。
李虎听完,沉默了片刻。
秦灭它国,这样的家破人亡,他见得太多了。
他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
如今你救了我的命,我李虎,便不会亏待你。”
他顿了顿,又道:“你那‘接骨’之法,可有成文的方术?可能传授于人?”云宏逸心中一凛,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这门技术价值连城,李虎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若是藏私,必会引其猜忌;可若是全盘托出,自己最大的依仗也就没了。
他沉吟片刻,答道:“回百将,此术并无成文之书,全赖家父口传心授。
其中关窍,在于‘手感’与‘心眼’。
家父曾言,人体骨骼,如榫卯机关,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接骨之时,需心如止水,以手为眼,探知其位,方能一举复原。
此法……难教,难学。”
这番解释,将现代解剖学和外科手术的经验,巧妙地包装成了唯心主义的“天赋论”和“经验论”。
既解释了为何此术如此神奇,又委婉地表达了“非我不可”的独特性,堵死了李虎想要大规模复制的想法。
果然,李虎听完,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最后化为一声慨叹:“原来如此。
这等神乎其技的本事,确实非寻常人所能掌握。”
他没有再追问,反而对云宏逸更加看重了几分。
一个有独门绝技且懂得审时度势的人,远比一个空有技术却不知进退的愣头青更有价值。
自此,李虎对云宏逸再无试探,唯有全然的信任。
随着天气一日冷过一日,骊山之上的草木彻底枯黄,寒风呼啸,已是初冬时节。
李虎的腿伤,在云宏逸的精心照料下,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这一日,云宏逸为他拆去了最后一层夹板。
只见那条曾经血肉模糊的小腿,如今已然完好如初。
除了那道蜈蚣般的伤疤,证明着曾经的凶险,其骨骼形态与另一条腿并无二致。
云宏逸扶着李虎,让他尝试着站立。
李虎深吸一口气,将重心缓缓移到受伤的左腿上。
一阵熟悉的酸痛传来,但骨骼深处,却传来一种坚实稳固的支撑感。
他成功了!他真的站了起来!虽然还不能如常行走,但只要拄着拐杖,已经可以缓步移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虎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压抑已久的狂喜与激动。
他拍着云宏逸的肩膀,力气大得让后者龇牙咧嘴,“好!好样的!云宏逸,你是我李虎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