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搀扶着何母的何父微微蹙起了眉头。

护士以为他是没听清，所以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何女士的身体除了脖子上的皮外伤，没有其他问题，更没有这位女士说的少一个肾的情况，你们二位可以放心，处理完伤口，何女士就可以和你们一起回家了。”

“怎么可能呢？”

何父何母脸上露出不同程度的疑惑和震惊。

最后还是何母先反应过来。

她抓住何父的手：“老公，这件事咱们暂时不能告诉梁旭，梁旭知道了肯定会找宝珠问清楚，宝珠现在受不起任何人的刺激了。”

何父保持着一丝清明的理智。

他沉声：“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宝珠有两个肾，那当年给梁旭捐肾的是谁？”

电光火石之间，何父何母脑海中都闪过同一个名字。

那个被遗忘、被冷落的亲生女儿。

——何招娣。

“不可能。”何母下意识否定。

而何父则是蹙着眉头看向昏睡的何宝珠。

他忽然觉得，或许自己从来都不了解这个疼爱了25年的女儿。

直到何宝珠被推进病房，何父何母都没再说一句话。

他们从彼此眼中都看出了动摇。

……

何氏集团执行总裁办公室。

两个小时前，何昊从教堂独自回到公司。

助理的办事效率很快。

半个小时前就把查到的资料打印好送了过来。

除了那些和何招娣留下的大差不差的体检报告和病历单，助理甚至还拿到了两段录像。

一段是何招娣和梁旭进手术室换肾。

另一段是何招娣在止姑村里被养父和村民殴打折磨。

画面很模糊，拍摄角度也不好。

看得出来只是监控无意拍下的。

何昊却看得红了眼眶。

那是自己的亲妹妹啊！

即便小时候再怎么不喜欢她，即便她对三妹的所作所为再不好。

那也是和自己血浓于水，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何招娣怎么能在止姑村里被人这么欺负？

为什么这些人敢欺负何家二小姐？

明明他们给了何招娣养父一大笔钱，各方关系都打点好了。

而且为什么何招娣看上去那么单薄脆弱，自己和梁旭不是托人送了很多东西过去吗？

一个又一个问题盘旋在何昊脑海里。

他再次叫来助理。

“查，继续给我查，这些人为什么会对何家二小姐施暴，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是，何总。”

助理点头，迅速领命而去。

等助理走后，何昊颓然地瘫坐在椅子里。

何招娣少了一个肾、瘸了一条腿，身上还有或深或浅、经年不褪的疤痕……

何昊闭了闭眼睛。

脑子里浮现今天早上在家里看到的，那间何招娣住了十年的杂物室。

过了许久，他才睁开眼睛。

看向那本陈旧而廉价的日记本。

何昊忽然觉得，那就像一个潘多拉盒子。

里面或许会有许多***这些年想法的东西。

就像面前这叠厚厚的体检报告和病历单。

好似是鼓足了勇气，何昊终于翻开了日记本的第一页。

“2012年12月13日，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爸爸妈妈，哥哥和妹妹对于我回家这件事不是很开心，尤其是宝珠妹妹，她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不过应该只是我想多了，我会努力融入这个家的，会做一个好女儿、好妹妹！”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

何昊终于看到日记本的最后一页。

当他看到满页的法语时，再也维持不了面上的平静。

何招娣竟然会法语！

那在何家，自己和爸妈，还有三妹的那些话，她岂不是全听得懂！

看到那句“以后你就只有一个妹妹了”，何昊拿着日记本的手忍不住颤抖。

他忽然意识到。

何招娣不是闹脾气，不是想引起谁的注意。

而是真的走了，真的离开了这个爱人不是爱人，亲人不是亲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