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那份白纸黑字的协议。

“顾景然！你疯了！”

我爸最先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大骂。

“我们是你爸妈！你让我们签这种东西，你还是不是人！”

我平静地看着他涨得通红的脸。

“从你们决定把三百万拆迁款全部给外人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不是我的父母了。”

我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坐在椅子上，捶着胸口。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亲戚们也回过神来，七嘴八舌地开始新一轮的轰炸。

“景然，你不能这么做啊！太绝情了！”

“是啊，快给你爸妈道歉，把那东西收回去！”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生你养你的父母啊！”

我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看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母亲。

“你们要建新房子，我毫不犹豫将所有存款拿了出来。”

“你肾衰竭，需要换肾，我割一个肾保住你的命，没有一句怨言。”

“我爸骨折住院的时候，是我晋升的关键时刻，我二话不说就赶回来照顾你们！”

我指着堂弟怒吼，“顾承泽他这些时候在哪里！你们这么偏爱他！他人在哪里！”

“这么多年，我为了这个家牺牲了这么多！”

“可你们却把这份牺牲当成了理所当然，转头就可以为了一个外人，把我一次次推入深渊。”

我妈的哭声一滞，脸色煞白。

我将笔递到我爸面前。

“签了字，对我们所有人都好。”

“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一家亲的生活，你们也别再来道德绑架我的人生。”

我爸死死地瞪着我，胸口剧烈起伏，却迟迟不动手。

“怎么？不敢签？”

我笑了。

“你们怕的，不是断绝关系，而是怕以后你们老了病了，顾承泽一家根本不会管你们死活，对吗？”

“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谁才是你们真正的依靠，可你们却亲手把这份依靠给推开了。”

“你做梦！我死都不会签！”

我爸嘶吼着，一把将协议撕得粉碎。

“没关系。”

我早有准备，从包里又拿出了一份一模一样的。

“这份协议，我准备了很多。”

“今天让你们签字，是给双方留最后一点体面。”

“你们签与不签，我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从今天起，你们于我而言，就是陌生人。”

我爸彻底愣住了，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跌回椅子里。

包厢里安静极了。

“你们可以慢慢考虑。”

“但从我走出这个门开始，我们就是陌生人了。”

我把笔放在桌上，起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身后，是压抑的哭声。

走出餐厅，外面阳光明媚。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头二十多年的大山，终于被搬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