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似乎感受到了她情绪的剧烈波动,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她:“说。你知道什么?”
林晚意咬了咬下唇,唇瓣被她咬得发白。她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 一个拯救父亲、拯救林家的机会!但同时,也是巨大的风险。她要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把这个重要的情报告诉他?
大脑飞速运转,像有无数个念头在冲撞。直接说会下暴雪?他只会当她是胡言乱语的疯子。
有了!
她忽然想起那个被家族发配到北境做买卖的远房表哥 —— 一个只在逢年过节见过两面的炮灰亲戚。
林晚意立刻换上一副焦急万分的表情,眼眶 “唰” 地红了,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王爷!臣女…… 臣女知道这个地方!” 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像急得没了主意的小姑娘。
“臣女有个远房表哥,是个不成器的商人,前些日子不知怎么想的,竟跑到北境去做皮货生意了!” 她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动作急切又慌乱,“就在昨天,他…… 他托人给家里送了一封信!”
表哥啊表哥,对不住了,借你名头用用,回头我给你烧高香!
萧烬看着她这说来就来的演技,眼底闪过一丝讥诮,面上却不动声色:“信里说了什么?”
林晚意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手帕,假意擦着眼泪,声音哽咽得更厉害了:“我表哥在信里说,北境今年的天象很不对劲!那边的老人都在讲,今年冬天会来得特别早,而且会有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暴雪!到时候大雪封山,只怕…… 只怕连鸟都飞不出去!”
“他还说,最近边境的匈奴部落活动得异常频繁,白天看着没动静,夜里却总在城外徘徊,像是在集结兵力、囤积粮草,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她说完,“噗通” 一声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声音带着绝望的恳求:“王爷!臣女知道,这些都是乡野村夫的猜测,当不得真!可…… 可那是我父亲镇守的地方啊!臣女实在是放心不下!”
“求王爷,看在…… 看在臣女这些日子还算听话的份上,能不能派人去核实一下?哪怕只是提醒我父亲一句,让他早做防备,臣女…… 臣女也就安心了!”
她跪在地上哭得浑身发抖,肩膀一抽一抽的,仿佛真的只是个担心父亲和表哥安危的无助女儿,连声音都哭得嘶哑了。
萧烬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看着她那双盛满恳求和不安的眼睛,看着她因为着急而微微泛红的鼻尖。
他知道,她又在演戏。那个所谓的 “远房表哥”,恐怕连人都不是真的。
但是,她说的内容……
百年不遇的暴雪?匈奴异动?
这些情报太过重要,重要到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为一旦她说的是真的,那将不仅仅是忠勇侯一个人的危机,而是整个大靖王朝的北境防线危机!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书房里的香燃了一截又一截,久到林晚意的膝盖都跪麻了,心也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他信了吗?到底信没信啊?她偷偷抬眼,只能看到他玄色的衣袍下摆,这个老狐狸,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要是不信,我爹就死定了!我们全家都死定了!萧烬你个混蛋……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萧烬终于动了。
他走到她面前,缓缓地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他的手心依旧冰凉,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你的‘一百遍’,还差多少?”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像平静的湖面。
林晚意一愣,下意识地回答:“还…… 还差九十二遍……”
“嗯。” 萧烬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一句让她震惊得无以复加的话。
“剩下的,不用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