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不得什么，抬脚就往家里冲，跑着带起来的风刮的我脸颊疼，肺也要炸了。

大姐跟在我身后，她的叫喊和弟弟的哭声混杂在一起，让我的心直跳。

我闷头跑，脚下的雪被踩得咯吱响，风灌进喉咙，又腥又烫。

近了，烟裹着焦糊味扑过来。

门塌了一半，火舌还在***断梁。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剩下。

雪飘下来，落在我脸上，化了，混着灰，凉得像冰。

没声音，什么都没有，只感觉周围一片嘈杂。

爸爸坐在雪堆里呜咽着，妈妈滚着轮椅过来，脸颊火辣辣的，好像被打了一巴掌。

她嘴一张一合，我终于听清了，“你干啥去了！你干啥去了！回来这么晚！”

“如果不是你，又怎么会需要三妞做饭！房子又怎么会被烧！”

一个接一个巴掌落在我身上，周围的邻居也没人拦着。

“别打二妞！别打她！”

大姐抱着弟弟回来了，弟弟的嗓子已经哑了。

“小宝！怎么了这是，嗓子都哑了！”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

妈妈接过弟弟，抱着他痛哭。

“妈妈……三妹呢……”

我的声音很小，却被听到了，“已经烧成灰了。”

***声音也很小，却把我的世界压塌。

一瞬间，绝望，愧疚，痛苦压在心头。

“走吧，回老房住吧。”

妈妈把弟弟递给大姐，我想去接，手却被打开，“你个扫把星！都是你害的！”

“看房子住不下你，你在这住！”

我愣住了，看着她的脸，上面好像只剩下狠毒。

妈妈滚着轮子，拽着大姐的衣服，几个人抬着我爸，离开了。

“二妞！二妞！”

“二妞不走吗！”

看热闹的邻居也散了，大姐的声音远了。

我蹲在家门口，看着成了灰的房子，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委屈，但更多的愧疚。

为什么我不能早点回来做饭？

害死了三妹。

腊月的冷几乎要把我冻僵，快要失去意识时一个衣服披到我身上。

是班主任。

她声音很温柔，手很暖和，“小小，老师都听说了你家的事，这不怪你。”

“如果你不嫌弃，就跟老师回家吧，和小月做个伴。”

小月就是我同桌，她是班主任的女儿，班主任是从城里来的，来支教的。

我被带到了她家里，刚进屋我就一股暖意包裹着。

老师家有暖气，有电视，有沙发，我家没有的她家都有。

苏小月已经坐在餐桌上了，“快来吃吧，我妈做饭很好吃的！”

老师把我推到凳子边，“小小，你安心坐在吃饭。”

我坐在凳子上，双手不断搅着衣服。

“可不是让你白吃哦，你吃完可以给小月讲题。”

这句话终于让我安心，我狼吞虎咽起来。

以前晚上我从不吃饭，妈妈说女孩子青春期容易发胖，所以每晚我都忍着饥饿睡觉。

电视上播放着新闻，是一个寻人启事，“唉妈妈！你看这个照片想不想小小！”

“还真像诶，小小你看看。”

我也看过去，照片应该是十几年前照的，确实和我很像，“老师，这个不是我的，我是被爸妈抛弃的，他们也不会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