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麼久都沒做出決定，應該還是錢的問題。
薛露瑤成為醫生的這些年，這種事看得太多了。
但是她也無能為力。
她淺歎了口氣，輕抿紅唇：“如果是費用上的問題……你們想想辦法吧，孩子還小，要是讓他一直住在醫院裡……”
她沒有說完，但是我都懂。
醫院并不是什麼好地方。
這麼小的孩子若是一直住在醫院裡，心裡狀态遲早會有問題。
“薛醫生，手術費我籌夠了，這次來醫院本來也是想來找主治醫生商量這件事的……”
“您看能不能盡快給小源安排手術。”
薛露瑤擡眸看我一眼，她的眼睛很清澈。
不同于小孩子不谙世事的清澈，她的清澈是能将人一眼望到底。
“好，我會的，這是我的名片，你留個我的電話，也在這病例上寫上你的電話，手術時間定了我會通知你。”
“好的好的，謝謝薛醫生。”
我在病例家屬聯系電話那一欄寫下了自己名字和電話。
這時，我才發現，原來院長媽媽之前并沒有留下電話号碼。
小源是後來從急診轉到心内科的，心内科的病例也是後來做的。
薛醫生這麼長時間沒有碰上院長，沒有家屬聯系電話也是應該的。
從辦公室出來，我去清繳了住院費，然後才回到病房。
小源手裡的書已經翻了好多頁，見到我，他放下書，看我。
“硯之哥哥，是我活不久了嗎？”
我有一瞬間怔愣，趕忙搖頭，好笑的摸着他的腦袋：“怎麼這麼說？”
他歪着腦袋一本正經：“我聽别的病人說，醫生單獨避開病人本人聊天，就是情況危急。”
我笑了。
搖頭否認：“不是的，那隻是其中一種情況，還有很多情況也會單獨見面的。”
“是嘛！”他也跟着我笑：“那醫生姐姐說什麼了？”
“她說你恢複的很好，最近一段時間也很乖。”
小孩子最難逃的就是表揚，小源也不例外。
聽到醫生姐姐這麼表揚他，他的臉上都是笑容。
“醫生姐姐說過一段時間你就可以做手術啦！做完手術休息幾天，你就可以像個正常孩子一樣，重新上學，重新和大家一起玩鬧啦！”
“硯之哥哥，這是真的嗎？”小源的眼睛亮了起來。
我摸着他的腦袋，點頭：“真的。不信，等晚點醫生姐姐來的時候，你問她。”
我摸着他的腦袋，點頭：“真的。不信，等晚點醫生姐姐來的時候，你問她。”
小源可高興了！
這還是他生病以來，我第一次見到他這麼劇烈的喜悅。
我找了個護工，負責平時照顧小源。
小源看到新來的護工，滿眼都是心疼：“硯之哥哥，不用找人來照顧我，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哥哥賺錢本來就不容易，别再亂花錢了。”
我一時間有些心酸。
這是一個八歲的孩子應該說出來的話嗎？
我忍着眼底的淚，笑着開口：“小源别擔心，哥哥最近給公司接了個大單子，有不少錢呢！能負擔的起。”
“你負責好好養病，哥哥負責多賺錢，等你好起來了，哥哥就存錢帶你到處去玩。”
從醫院出來，天已經黑了。
我站在醫院門口，找了個無人的角落抽煙。
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郁悶，許是因為小源懂事的讓人心疼，又或許是因為他和我有着相同的經曆。
以前，孤兒院很窮，院長高燒，去醫院沒有錢。
我在半夜頂着大雨跑了二十多公裡給她買退燒藥。
季燃用毛巾浸濕冷水給院長敷額頭，十分鐘一換，那一夜，我們一夜未睡。
院長醒來流着淚道：“如果你們不懂事該多好！”
我當時不懂她為什麼哭，可是現在我懂了。
因為從小吃苦長大，院長和我一樣清楚知道早熟小孩的不容易。
我此刻心疼着小源，也是變相心疼着小時候的自己。
等我抽完一根煙後，眼前多了一個人的背影。
我走過去看向她，清楚看到了薛醫生的臉。
此刻的她沒有帶着口罩，沒有穿白大褂，但我透過那雙眼認出了她。
“薛醫生。”我感覺有點丢臉，明明專門找了個沒人的地方來eo，但是沒想到還是被人看見了。
或許是我眼裡的情緒還沒消退。
“你沒事吧？”她依舊看着我，開口問我。
我搖頭：“我沒事，謝謝。”
我也不知道開口說些什麼，斟酌再三要開口的時候，我聽見她開口追問。
“你，是在醫療資金上有什麼困難嗎？如果有，可以直接說。”
除此之外，薛露瑤猜不到上午還好好的男人，晚上為什麼會躲在這裡抽煙，還看起來很郁悶的樣子。
我搖頭，可能是剛剛吸煙太急了，聲音都有些暗啞：“醫療資金沒有困難……我一定要給小源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