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回國的醫療專機在雲層裡颠簸，路晉躺在擔架上，意識像漂浮在冰水裡。
每一次呼吸都帶着金屬味的疼痛，藥物戒斷引發的震顫從指尖蔓延到全身，連視線都無法聚焦。
他閉上眼，眼前卻反複閃過tga的畫面，林榆穿着自己設計的禮服，在閃光燈下從容微笑，顧珩的擁抱落在她肩頭時，她眼裡的光芒比任何水晶都要亮。
“路先生，血壓又降了。”
護士的聲音帶着焦慮，冰涼的監測儀探頭貼在他胸口，像某種冰冷的嘲諷。
他曾經是京圈裡呼風喚雨的太子爺，路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手腕輕翻就能決定上百人的命運。
可現在，他連握緊拳頭的力氣都沒有，隻能任由醫生護士擺布，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
國内頂級私立醫院的病房裡，消毒水味被昂貴的香薰掩蓋，卻蓋不住彌漫在空氣裡的絕望。
路晉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闆上流動的光影，腦子裡一片空白。藥物讓他昏昏欲睡，卻又總能在淩晨被噩夢驚醒。
有時是林榆流血的臉，有時是白薇薇遞來的牛奶杯，更多時候，是他自己站在一片漆黑的荒原上，無論怎麼喊，都沒人回應。
“晉兒。”
病房門被推開，路父拄着拐杖走進來，銀絲般的頭發在燈光下泛着冷光。他看着病床上形容枯槁的兒子，眼神裡沒有心疼，隻有深不見底的失望，
“路氏的董事會開了三次，你弟弟路征已經接手了海外事業部。”
路晉的睫毛顫了顫，沒有說話。
路征，那個從小就被他踩在腳下的私生子，終于等到了取而代之的機會。
“你太讓我失望了。”路父的拐杖在地闆上敲出沉悶的聲響。
“為了一個玩意兒，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把路家的臉都丢盡了！”
“為了一個玩意兒，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把路家的臉都丢盡了！”
“她不是……”路晉想辯解，喉嚨裡卻隻能發出嘶啞的氣音。
林榆從來不是“一個玩意兒”，她是他的摯愛。
路父沒理會他，轉身就走，臨走前丢下一句。
“好好治病吧，别再給路家惹麻煩了。”
病房門關上的瞬間，路晉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滑落。
幾天後，助理來彙報工作，語氣小心翼翼，
“路總，路征副總已經簽署了和歐洲的合作協議，原本那是您負責的項目……”
路晉閉上眼，示意他出去。
窗外的梧桐葉落了滿地，像他此刻的人生，一片狼藉。
深夜的病房格外安靜，隻有心電監護儀發出規律的“滴滴”聲。
路晉伸出手，看着指尖不受控制的震顫，忽然想起林榆曾經笑着說，
“你的手真穩，畫設計圖肯定好看。”
那時他還嘲笑她“不懂商業”，可現在，他連握筆的力氣都沒有。
身體的疼痛尚可忍受，精神的折磨卻無休無止。
路晉側過頭，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第一次嘗到了絕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