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城西碼頭三号倉庫。
海風帶着鹹腥的氣味,卷起地上的塵土。
顧沉舟沒有通知蠍子也沒有做任何多餘的準備。
這是一個局他很清楚。
一個可能是秦晚妝設下的,測試他是否還有反抗之心的局。
也可能是一個真正的機會。
他賭後者。
因為他已經一無所有除了這條爛命,再沒什麼可輸的了。
倉庫的鐵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裡面漆黑一片,隻有月光從破敗的窗戶縫隙裡擠進來照出幾道慘白的光柱。
顧沉舟走了進去身後的鐵門自動合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黑暗中一個身影從堆積的集裝箱陰影裡走了出來。
不是男人。
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皮衣,長發束成高馬尾她的臉上戴着半張銀色面具隻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和線條緊緻的下颌。
“顧先生,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膽量。”女人的聲音,正是電話裡那個經過處理的聲音現在聽起來清冽而幹脆。
“你是誰?”顧沉舟站定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好像一頭準備随時發起攻擊的獵豹。
“一個和你有共同敵人的人。”女人開門見山,“我叫蘇媚。”
她扔過來一個檔案袋。
顧沉舟接住沒有立刻打開,隻是盯着她。
“這裡面是你母親這次所謂‘急性心衰’的真正原因。”蘇媚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一種叫‘br-7’的神經性心肌抑制劑秦晚妝通過特殊渠道搞到的禁藥。小劑量注射會迅速引發心力衰竭的症狀,但不會立刻緻命可一旦錯過最佳的解毒時間就會造成不可逆的心髒永久性損傷最後在痛苦中死去。”
顧沉舟的身體猛地一震,他撕開檔案袋借着微弱的月光裡面的幾張化驗報告和照片觸目驚心。
其中一張照片是秦晚妝的心腹,那個叫阿力的保镖正在和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交易一個金屬手提箱。
那個穿白大褂的男人他認得,正是今天拒絕給他母親手術的心髒科主任。
“解藥呢?”顧沉舟的聲音已經冷到了極點。
“解藥呢?”顧沉舟的聲音已經冷到了極點。
“解藥,自然也在秦晚妝手上。”蘇媚緩緩踱步,“她就是要用你母親的命,給你套上一個永遠掙脫不開的枷鎖。讓你這條狗,聽話,而且忠誠。”
顧沉舟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發出輕微的“咔咔”聲。
“至于謝聽瀾。”蘇媚停下腳步,轉過身,“他的确有病,但不是什麼絕症。他患有嚴重的‘表演型人格障礙’和‘情感依賴症’,他需要通過扮演一個脆弱的、備受呵護的病人角色,來獲得他人的關注和控制他人。特别是控制秦晚妝。”
“十年前,秦家在海外遭遇商業狙擊,幾乎破産,背後就是謝聽瀾的家族搞的鬼。秦晚妝為了保住秦家,被迫和謝聽瀾達成協議,甚至簽了一份協議,自願成為謝聽瀾的‘守護者’。她救你,捧你,把你打造成謝聽瀾喜歡的樣子,不過是履行協議的一部分,把你當成一個讨好主人的玩具。”
“謝聽瀾回國,不是因為他快死了,而是因為他覺得,秦晚妝對你這個‘玩具’,投入了太多不該有的感情,他回來,是來宣示主權的。”
一字一句,都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顧沉舟的心上,将他過去十年信奉的一切,砸得粉碎。
怪不得,秦晚妝會因為集團損失數十億的代價也要把他從監獄裡撈出來。
那不是恩情,那是交易的籌碼。
怪不得,他母親被逼跳樓時,她會帶着一車現金出現。
那不是善良,那是為了維護好她手裡的“玩具”。
一切,都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他顧沉舟,就是這場騙局裡,最可悲的小醜。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顧沉舟擡起頭,壓下喉頭的血腥味。
“因為,我也要秦晚妝死。”蘇媚面具後的眼睛裡,透出刻骨的恨意,“她毀了我的一切,我要她百倍奉還。而你,顧沉舟,是最好的刀。”
“我憑什麼信你?”
“你沒得選。”蘇媚的語氣不容反駁,“這是解藥的配方,還有可以配置解藥的醫生聯系方式。醫生我已經安排好了,在城南的一家私人診所。現在,你需要做的,就是把你母親,從秦晚妝的眼皮子底下帶出來。”
她又遞過來一張紙條。
顧沉舟接過,上面是一串電話号碼和一個地址。
“秦晚妝的人,正看着我母親。”
“那就用秦晚妝的矛,去攻她的盾。”蘇媚冷笑一聲,“謝聽瀾不是你的緊箍咒嗎?那就讓他變成你的護身符。怎麼做,不需要我教你吧,秦總的‘金牌打手’。”
說完,蘇媚的身影便重新沒入黑暗,再無聲息。
倉庫裡,隻剩下顧沉舟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