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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屿光传媒”的办公室宽敞明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A市繁华的天际线,但坐在巨大办公桌后的傅沉屿,却像被困在无形的玻璃罩里,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生机。

他刚结束与心理医生的视频通话,新的药物方案带来的副作用让他头痛欲裂,视线都有些模糊。

桌上摊开的文件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只有医生那句“傅先生,你必须学会放松,尝试一些……无害的社交活动,转移注意力,不能总是一个人困在过去的思绪里”。

放松?社交?傅沉屿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

他的心早就成了一片废墟,哪里还能容纳这些。

办公室门被***大咧咧地推开,来人正是傅沉屿在圈内为数不多、知道些内情的铁哥们儿——陆扬。

陆扬是知名导演,性格豪爽不羁,此刻他带着一身风风火火的气息,直接走到傅沉屿桌前,一巴掌拍在他桌上震得文件都跳了一下。

“老傅!还在这儿挺尸呢?”陆扬嗓门洪亮,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看看你这脸色,比鬼还难看!医生的话当耳旁风是吧?再这么下去,我看你真得把自己熬干了!”傅沉屿皱着眉,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别吵,头疼。”

“头疼?那是你闷的!”陆扬不由分说,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拽起来,“走走走!哥今天必须带你出去透透气!老想着那个给你戴绿帽子的女人干嘛?五年了!她指不定在哪个富商的温柔乡里享福呢!就你个傻子,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连戏都不拍了,值当吗?”“绿帽子”三个字狠狠扎在傅沉屿最敏感的神经上。

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底掠过一丝戾气,猛地甩开陆扬的手:“闭嘴!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不需要什么透气!”苏念的背叛,那个“被打掉”的孩子,是他心底永远无法愈合、一碰就鲜血淋漓的伤疤。

“不需要?我看你是病得不轻!”陆扬根本不吃他这套,再次强硬地抓住他的胳膊,几乎是半拖半拽,“少废话!今天必须跟我走!带你去个好地方,让你开开眼,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天姿国色’,比那个苏念强一百倍!”傅沉屿身体和精神都极度疲惫,加上药物的副作用,竟一时挣脱不开陆扬的蛮力。

他被陆扬连拖带拽地塞进了车里,车子一路驶向A市最隐秘奢华的所在——“Elysium”。

厚重的铜门打开,里面是另一个纸醉金迷、衣香鬓影的世界。

舒缓的爵士乐流淌,空气里是顶级雪茄和年份威士忌的醇厚气息。

陆扬显然是熟客,轻车熟路地带着傅沉屿穿过低调奢华的大厅,走向一个更私密的VIP区域。

沿途,那些穿着精致旗袍、妆容无可挑剔、气质各异的女人,如同橱窗里最精美的展品,吸引着男人们或欣赏或贪婪的目光。

“怎么样?老傅,开眼了吧?”陆扬压低声音,带着点炫耀,“这儿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会员制,绝对保密!看到没?那边弹钢琴的,国外音乐学院回来的!那边端着酒那个,听说以前是知名国际舞蹈演员,身段绝了!这里的女人,才叫有品有味,知情识趣,不比那个跟人跑的苏念强?”傅沉屿只觉得头晕目眩,爵士乐对他此刻敏感的神经仍是刺激,混杂的香气让他胃里翻腾。

他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或者立刻离开。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目光毫无焦点地扫过光线迷离的卡座区。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不远处一个半开放式的雅座门口。

一个穿着香槟色长裙的纤细身影,正微微侧身对着他这边,低头似乎在整理托盘上的酒杯。

柔和的灯光勾勒出她清瘦的侧脸轮廓,挺翘的鼻尖,紧抿的、略显苍白的唇,还有那低垂的、浓密睫毛覆盖下的眼睑……那熟悉到刻骨铭心的线条。

苏念?!傅沉屿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开始旋转、模糊,他下意识地向前踉跄了一步,几乎要冲过去确认。

不可能,这一定是幻觉,是药物作用,是思念成疾的癔症!苏念怎么可能在这里?她应该在某个富丽堂皇的别墅里,做着她富商的阔太太!然而,就在他心神剧震、几乎失控的瞬间,那个身影身上的手机似乎震动了一下。

她飞快地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仅仅是一眼,傅沉屿清晰地捕捉到她脸上瞬间褪尽所有血色,眼中无法掩饰的惊恐和慌乱。

她甚至顾不得手中的托盘,猛地将手机塞回口袋,几乎是撞开了旁边一个侍者,完全不顾仪态,跌跌撞撞地朝着员工通道的方向狂奔而去。

那仓皇逃离的背影,瞬间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

“苏念!” 傅沉屿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几乎不成调的呼喊,身体本能地就要追过去。

“老傅!你干什么?” 陆扬眼疾手快地一把死死拽住他,他顺着傅沉屿刚才失神的方向看去,只看到几个穿着统一旗袍的女侍者,并没有什么特别。

“你发什么疯?!” 陆扬被他刚才那声低吼和失控的样子吓到了。

傅沉屿被陆扬拽住,动弹不得,目光却死死盯着苏念消失的方向,胸膛剧烈起伏。

“她……刚才那个人……是苏念!我看到了!绝对是苏念!”“苏念?!” 陆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音量都拔高了,“傅沉屿!我看你是真疯了吧?!苏念?!那个连你都嫌、跟富商跑了的苏念?!还打掉了……” 陆扬意识到场合不对,硬生生把“孩子”两个字咽了回去,但语气里的讥讽毫不掩饰,“她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陪酒?开什么国际玩笑!她要是缺钱,傍着富商还不够她花的?用得着来这里伺候人?”陆扬用力拍了拍傅沉屿的脸,试图让他“清醒”一点:“醒醒吧兄弟!你就是魔怔了!看谁都像她!我看你是被那顶绿帽子刺激得精神都不正常了!走,进去喝酒!找个漂亮姑娘聊聊天,忘掉那些破事!”傅沉屿被陆扬强行按在柔软的卡座沙发里,耳边是陆扬喋喋不休的开解和刻薄的嘲讽。

侍者送来了昂贵的酒水,陆扬热情地给他倒上。

但傅沉屿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失魂落魄地坐着,目光空洞地望着苏念消失的那个昏暗走廊口。

刚才那个惊鸿一瞥的侧脸,那瞬间褪去血色的惊恐,那不顾一切逃离的背影……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清晰,强烈地冲击着他被药物和恨意麻痹了五年的神经。

真的是幻觉吗?是药物作用下的错认?可那感觉……为什么如此真切?如果……如果真的是她……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露出那种惊恐绝望的表情?她当年离开时,不是去嫁人了吗?陆扬那句“绿帽子”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回响,与刚才那个仓皇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巨大的、撕裂般的荒谬感和锥心刺骨的痛楚。

他端起面前那杯琥珀色的烈酒,看也没看,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混乱和那疯狂滋长、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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