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怎麼,你不服氣嗎?廢物!”
王浩摟着林雪站了起來,從錢包裡抽出一沓鈔票,手腕一抖,紙币劈頭蓋臉地甩在我臉上。
“這麼多錢,你一輩子都見不着吧!你也配來這兒跟我們吃飯?跪下,把這些錢用嘴叼起來,爺今天就賞你了!”
紅色的紙片四散飄落,掉在我腳邊,堆成狼狽的一攤。
“王少大氣!”
“可不嘛,跟這種窮鬼坐一桌吃飯簡直掉價!真他媽晦氣!”
“保安死哪兒去了?輝煌大酒店就這安保水平?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放進來?”
又是趙磊第一個拍手叫好,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曾經的同窗之情,在金錢和地位面前,顯得如此廉價,如此不堪一擊。
我沒看那些錢,也沒看那些人的嘴臉,隻是彎下腰,伸出手,想把地上那隻鷹的碎片撿起來,哪怕隻是一片木屑。
那是李翔留給我的。
他說,雄鷹是天空的王者,是戰士的圖騰。
無論身處何種絕境,都要像雄鷹一樣,永不低頭。
可三年前,他卻為我低下了頭,身體被三顆子彈洞穿,永遠地留在了那片異國叢林中。
他臨死前,死死地抓着我的手,口中湧出的血沫模糊了他的表情,我隻能聽到他那微弱的聲音:
“默哥我妹李月拜托了”
李翔的妹妹李月患有先天性心髒病,手術費對他們家是天文數字。
“你跟部隊說啊!申請特殊困難補助!”
我不止一次地勸他。
他隻是搖頭,說我們穿這身軍裝,是來保家衛國的,不是來給國家添麻煩的。
他本想用退伍金給妹妹治病,可他沒能等到脫下軍裝的那天。
于是,我用他的撫恤金和我的退伍金湊上了那筆錢。
剩下的,我就在工地上搬磚,掙一分一毫的血汗錢。
我難受時總會想,雖然當下的生活很艱難,但看到如今的盛世,我和李翔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可現在,我負重前行所守護的人們,正踐踏着我的尊嚴。
我的手還沒碰到那些木屑,一隻锃亮的古馳皮鞋就猛地踩了上來,重重地跺在我的手背上。
是王浩。
他低頭看着我,腳下還惡意地碾了碾。
“怎麼?還想撿你這破爛玩意兒?我話放這兒,你今天敢把它撿起來,我就讓你把它吃下去!”
指骨在鞋底發出不堪重負的悶響,疼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指骨在鞋底發出不堪重負的悶響,疼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我擡起頭,死死盯着他。
“把你的腳,拿開!”
我的聲音很低,壓制着憤怒。
王浩愣了一下,随即火氣上湧。
“喲呵?還敢瞪我?一個臭搬磚的,給你臉了?”
他腳下又加了幾分力道。
“我就不拿開,你能怎麼着?動我一下試試?信不信我讓你明天就從這座城市滾蛋!”
“王浩,别跟這種垃圾見識,都髒了你的鞋。”
林雪嬌滴滴地開口,挽着王浩的胳膊,看我的神情,像看一隻可以随腳碾死的螞蟻。
“陳默,我最後警告你一次,認清自己的位置,否則後果自負!”
我笑了,喉嚨裡發出一陣幹澀的嗬嗬聲。
我用生命和鮮血守護的國家,我舍命保衛的人民,到頭來,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羞辱與踐踏。
我用盡了力氣,才把手從他的鞋底下一寸一寸抽出來。
手背上一片血肉模糊,火辣辣的疼。
我沒吭聲。
心裡的窟窿,比這疼多了。
我想起李翔,想起他妹妹李月。
兄弟啊,我們到底圖個什麼?
那股幾乎要燒穿天靈蓋的火,被我硬生生壓了下去。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轉身就走。
“想走?沒那麼容易!”
王浩像條瘋狗一樣,再次攔在我面前。
“跪下!”
他指着地上那堆錢和木屑。
“給我和小雪磕三個響頭,大聲承認你是個廢物,我就放你走。”
“王浩,你不要太過分!”
我攥緊了拳頭,骨節捏得發白。
“過分?”
王浩誇張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