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終章
醒來時，陳又青正在查看我手腕處的胎記。
不遠處的案幾上，正靜靜躺着一副面具。
「偷天換命，逼宮謀逆，弑父殺君，陳絮冬，好手段。」
我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丞相應該已經中毒身亡一個時辰了。
我轉眼看向面前的人。
身着龍袍，威儀英俊，已經有了少年帝王的模樣。
我滿意地點點頭，頸間卻倏然一緊。
伸手摸了摸，是鎖鍊，一直延伸到這間房子的主梁上。
我心中大駭，正準備一巴掌甩在陳又青臉上，手腕又是一緊。
不僅如此，兩隻腳踝，還有腰間，同樣緊緊套着做工輕巧堅硬的鎖鍊。
「哥哥偷換我的命格那一日可有想過今天？」
陳又青蹲在我身前，拿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臉上，任君打罵的乖巧模樣。
我沒想過他如此敏銳。
紫薇星升于北方，帝王降世。
我與陳又青的成長軌迹幾乎重疊。
他即是我，我即是他。
但我與他又不同，他心懷山河，心系百姓。
他曾面對食不果腹的流民說過，「若我是君主，我萬不能讓我的國家出現這樣的百姓。」
皇室荒淫無恥，他有志，我便不顧一切的助他。
「那你在無數次以身試險的時候，可曾想過我。」
「你知道嗎，當我失去記憶化身李默見到你的那一刻，我有多高興，那種深入靈魂的喜悅讓我跟着你。但之後我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折磨，我眼看着你受傷，我恨不得以身代之。看到你成婚生子，我恨不得殺了她。」
「等我恢複記憶之後已經來不及了，所以我隻能去試探你，我希望和你一起承擔。但你總是将我排斥在外，我沒有一絲掙紮的餘地。」
「我想着，既然是你想要的，那我就拼盡全力去拼殺。我收複了北境十六城，我有了可以站在你身邊的實力。我想着，這次，我應該有能力将你護在身後了吧。」
「但不夠，遠遠不夠，我不眠不休趕回京，一回京就是全京城讨伐你的聲音。我潛進宮中，終于見到了你了。但隻差一點點，我就要見到你的屍體了。」
他撫摸我的臉頰，
「若我沒有來得及，你準備如何收場？」
「若我沒有來得及，你準備如何收場？」
逼迫皇帝寫下傳位诏書，萬民面前自刎謝罪。
不用我說，陳又青心知肚明。
所以他說：
「陳絮冬，我恨死你了。」
暗七在經曆重重阻攔後終于見到了我。
彼時我正在喝當今帝王親手煮的粥。
難喝至極。
暗七說：
「陛下讓我帶你出去。」
我低頭睨了一眼腰上的鎖鍊。
暗七了然，一闆一眼地給我解開束縛。
自由的那一秒，暗七毫無防備的被我擊暈在地，
不遠處的主殿火光沖天，打殺聲震耳欲聾。守住我的偏殿卻層層防備，固若金湯。
我一把火點燃偏殿，提劍潛入夜色。
前朝舊部卷入重來，回到主殿時，我仿佛看到逼宮那夜以一敵百，刀尖染血，殺紅了眼的陳又青。
永安十八年，前朝佞臣謝景安死于叛亂。
前朝太子被新帝手刃與瓊郎山下。
自此，天下大平。
那夜我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太子，問他：
「為什麼要讓自己染上污點？」
陳又青勾住我的手，
「傷你者，都不會有好下場的，哥哥。」
他語氣偏執，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為什麼隻喜歡叫你哥哥嗎？因為我注定隻有你一個哥哥，你，陳絮東，注定是要跟我死同穴的關系。」
「沒有一人清白一人髒污的道理，我們要糾纏不清。哥哥，我也是罪人，我會用餘生去贖罪。」